卷二百六十九 列傳第一百五十七

　　當(dāng)是時，總理熊文燦新至，賊憚之。見其下招降令，頗有欲歸正者。國能先與張獻忠有隙，慮為所并，后又與左良玉戰(zhàn)敗，乃以十一年正月四日率先就撫于隨州，頓首文燦前曰：“愚民陷不義且十載，賴公湔洗更生。愿悉眾入軍籍，身隸麾下盡死力。”文燦大喜，慰撫之，署為守備，令隸良玉軍。國能受約束，無異志。已而張獻忠、羅汝才亦降，皆據(jù)邑自固。獨國能從軍征剿，數(shù)有功。明年二月從良玉勤王。有詔，還討賊，獎勵之。命兵部授官，錄其部下將士，曰：“獻忠能立功，視此。”遂授國能副總兵。四月，良玉會師南陽，擊李萬慶。國能分擊，賊潰奔，遂招萬慶降。其秋，獻忠、汝才并反。文燦遣國能率萬慶兵會討，遂并守鄖陽。既而李自成擾河南，復(fù)移守葉縣。

　　初，國能為盜時，與自成、汝才輩結(jié)為兄弟。及國能歸正，自成輩深恨之。十四年九月圍其城，四面力攻，國能不能支，城遂陷，被執(zhí)。賊猶好謂之曰：“若，我故人也，何不降？”國能瞋目罵曰：“我初與若同為賊，今則王臣也，何故降賊！”遂殺之。事聞，贈左都督，特進榮祿大夫，建祠。

　　李萬慶，延安人。崇禎初，與張獻忠、羅汝才等并反，賊中所稱射塌天者是也。起陜西，蔓山西、畿南、河北，渡河殘河南，出沒湖廣、四川，還趨鄖陽，入興安，困于車箱峽。出險，益大肆。八年春，賊七十二營會滎陽，議分兵隨所向，令萬慶及許可變助馬進忠、橫天王西當(dāng)陜兵。已而諸路之賊盡萃于陜，總督洪承疇彌歲不能定，益恣，出沒于河南、湖廣，凡十五家。

　　迨十一年春，國能、獻忠降，萬慶等大噪而去，改稱十三家，勢頗衰。而文燦擁兵德安，不敢擊，萬慶等復(fù)大振。李自成向關(guān)中，萬慶及馬光玉、馬進忠、羅汝才、惠登相、賀一龍、藺養(yǎng)成、順天王、順義王九家最著。八月，進忠、光玉大挫于潼關(guān)。九月，鄖、襄賊又大敗于雙溝，汝才率九營走均州，萬慶率三營走光、固。十一月，汝才亦降，自成又大敗關(guān)內(nèi)，勢益衰，惟萬慶、光玉、一龍、順天王最勁。而萬慶得馬士秀、杜應(yīng)金所劫左良玉賄，富且強，營麻城，徙信陽。

　　十二年正月戰(zhàn)敗，徙應(yīng)山、德安。會光玉、進忠等皆大敗，進忠懼而降，而順天王已死。一龍、養(yǎng)成伏深山，登相遠掠秦、蜀，萬慶勢益孤。文燦檄良玉擊之唐縣姚梁，分三營肄賊，逐入三山，裨將王修政趨利戰(zhàn)死。文燦收二營卒，令良玉蹙之內(nèi)鄉(xiāng)。萬慶等在赤眉城四平岡，依山結(jié)壘請降。良玉慮其詐，謀之文燦，益調(diào)諸將陳永福、羅岱、金聲桓之兵會于賈宋，大剿萬慶及光玉、可變。副將國能亦至，由張家林、七里河分擊，賊大奔。良玉遣國能以二十騎往偵，且諭萬慶降。萬慶馳見，輸情國能，遂執(zhí)許州叛黨于汝虎以降，處內(nèi)鄉(xiāng)城下者四千人。士秀、應(yīng)金見進忠、萬慶降而懼，復(fù)來歸。有劉喜才者，夜取順義王首以獻，余黨推可變?yōu)橹鳎�與胡可受皆降。自是群盜大衰。至五月，獻忠復(fù)叛，汝才率其黨九營應(yīng)之，復(fù)大熾。而萬慶、進忠以徒眾既散，無二心。萬慶愿從征自效，比國能給餉。遂授為副總兵，與國能守鄖陽。獻忠等方大亂蜀中，鄖境得無事。

　　十四年，獻忠突陷襄陽，鄖守如故。明年正月，總督汪喬年討賊，以萬慶從。至襄城，軍潰，入城。賊攻圍之，固守五日。城陷，喬年死，萬慶亦不屈死。事聞，贈都督同知、榮祿大夫，立祠襄城。

　　贊曰：明至末季，流寇蔓延，國勢坐困，雖有奮威御敵之臣，而兵孱餉絀，徒使賊乘其敝，潰陷相屬，無救亂亡。如艾萬年等之捐軀盡節(jié)，其可悲者矣。此非其勇不具，略不嫻也。兵力耗頓，加以統(tǒng)馭失宜，應(yīng)援不及，求無敗衄，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