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三十二 列傳第二百二十
成化中,其鎖魯檀阿黑麻三入貢。十九年偕亦思罕酋長貢二獅,至肅州,其使者奏請大臣往迎。職方郎中陸容言:“此無用之物,在郊廟不可為犧牲,在乘輿不可被驂服,宜勿受。”禮官周洪謨等亦言往迎非禮,帝卒遣中使迎之。獅日啖生羊二,醋、酐、蜜酪各二瓶。養獅者,光祿日給酒饌。帝既厚加賜賚,而其使者怕六灣以為輕,援永樂間例為請。禮官議從正統四年例,加彩幣五表里。使者復以為輕,乃加正、副使各二表里,從者半之,命中官韋洛、鴻臚署丞海濱送之還。其使者不由故道赴廣東,又多買良家女為妻妾,洛等不為禁止。久之,洛上疏委罪于濱,濱坐下吏。其使者請泛海至滿剌加市狻猊以獻,市舶中官韋眷主之,布政使陳選力陳不可,乃已。
弘治二年,其使由滿剌加至廣東,貢獅子、鸚鵡諸物,守臣以聞。禮官耿裕等言:“南海非西域貢道,請卻之。”禮科給事中韓鼎等亦言:“猙獰之獸,狎玩非宜,且騷擾道路,供費不貲,不可受。”帝曰:“珍禽奇獸,朕不受獻,況來非正道,其即卻還。守臣違制宜罪,姑貸之。”禮官又言:“海道固不可開,然不宜絕之已甚,請薄犒其使,量以綺帛賜其王。”制可。明年又偕土魯番貢獅子及哈剌、虎剌諸獸,由甘肅入。鎮守中官傅德、總兵官周玉等先圖形奏聞,即遣人馳驛起送。獨巡按御史陳瑤論其糜費煩擾,請勿納。禮官議如其言,量給犒賞,且言:“圣明在御,屢卻貢獻,德等不能奉行德意,請罪之。”帝曰:“貢使既至,不必卻回,可但遣一二人詣京。獅子諸物,每獸日給一羊,不得妄費。德等貸勿治。”后至十二年始來貢。明年復至。而正德中猶數至。
嘉靖二年,貢使又至。禮官言:“諸國使臣在途者遷延隔歲,在京者伺候同賞,光祿、郵傳供費不貲,宜示以期約。”因列上禁制數事,從之。十二年偕天方、土魯番入貢,稱王者至百余人。禮官夏言等論其非,請敕閣臣議所答。張孚敬等言:“西域諸王,疑出本國封授,或部落自相尊稱。先年亦有至三四十人者,即據所稱答之。若驟議裁革,恐人情觖望,乞更敕禮、兵二部詳議。”于是言及樞臣王憲等謂:“西域稱王者,止土魯番、天方、撒馬兒罕。如日落諸國,稱名雖多,朝貢絕少。弘、正間,土魯番十三入貢,正德間,天方四入貢,稱王者率一人,多不過三人,余但稱頭目而已。至嘉靖二年、八年,天方多至六七人,土魯番至十一二人,撒馬兒罕至二十七人。孚敬等言三四十人者,并數三國爾。今土魯番十五王,天方二十七王,撒馬兒罕五十三王,實前此所未有。弘治時回賜敕書,止稱一王。若循撒馬兒罕往歲故事,類答王號,人與一敕,非所以尊中國制外蕃也。蓋帝王之馭外蕃,固不拒其來,亦必限以制,其或名號僣差,言詞侮慢,則必正以大義,責其無禮。今謂本國所封,何以不見故牘?謂部落自號,何以達之天朝?我概給以敕,而彼即據敕恣意往來,恐益擾郵傳,費供億,殫府庫以實溪壑,非計之得也。”帝納其言,國止給一敕,且加詰讓,示以國無二王之義。然諸蕃迄不從,十五年入貢復如故。甘肅巡撫趙載奏:“諸國稱王者至一百五十余人,皆非本朝封爵,宜令改正,且定貢使名數。通事宜用漢人,毋專用色目人,致交通生釁。”部議從之。二十六年入貢,甘肅巡撫楊博請重定朝貢事宜,禮官復列數事行之。后入貢,迄萬歷中不絕。蓋番人善賈,貪中華互市,既入境,則一切飲食、道途之資,皆取之有司,雖定五年一貢,迄不肯遵,天朝亦莫能難也。
其國東西三千余里,地寬平,土壤膏腴。王所居城,廣十余里,民居稠密。西南諸蕃之貨皆聚于此,號為富饒。城東北有土屋,為拜天之所,規制精巧,柱皆青石,雕為花文,中設講經之堂。用泥金書經,裹以羊皮。俗禁酒。人物秀美,工巧過于哈烈,而風俗、土產多與之同。其旁近東有沙鹿海牙、達失干、賽藍、養夷,西有渴石、迭里迷諸部落,皆役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