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四 志第七十
凡刑部問發(fā)罪囚,所司通將所問囚數(shù),不問罪名輕重,分南北人各若干,送山東司,呈堂奏聞,謂之歲報。每月以見監(jiān)罪囚奏聞,謂之月報。其做工、運(yùn)炭等項,每五日開送工科,填寫精微冊,月終分六科輪報之。凡法官治囚,皆有成法,提人勘事,必赍精微批文。京外官五品以上有犯必奏聞?wù)堉迹坏蒙霉磫栕铩T诎俗h者,實封以聞。民間獄訟,非通政司轉(zhuǎn)達(dá)于部,刑部不得聽理。誣告者反坐,越訴者笞,擊登聞鼓不實者杖。訐告問官,必核實乃逮問。至罪囚打斷起發(fā)有定期,刑具有定器,停刑有定月日,檢驗尸傷有定法,恤囚有定規(guī),籍沒亦有定物,惟復(fù)仇者無明文。
弘治元年,刑部尚書何喬新言:“舊制提人,所在官司必驗精微批文,與符號相合,然后發(fā)遣。此祖宗杜漸防微深意也。近者中外提人,止憑駕帖,既不用符,真?zhèn)文妫槿顺C命,何以拒之?請給批文如故。”帝曰:“此祖宗舊例,不可廢。”命復(fù)行之。然旗校提人,率赍駕帖。嘉靖元年,錦衣衛(wèi)千戶白壽等赍駕帖詣科,給事中劉濟(jì)謂當(dāng)以御批原本送科,使知其事。兩人相爭并列,上命檢成、弘事例以聞。濟(jì)復(fù)言,自天順時例即如此。帝入壽言,責(zé)濟(jì)以狀對,亦無以罪也。天啟時,魏忠賢用駕帖提周順昌諸人,竟激蘇州之變。兩畿決囚,亦必驗精微批。嘉靖二十一年,恤刑主事戴楩、吳元璧、呂颙等行急失與內(nèi)號相驗,比至,與原給外號不合,為巡按御史所糾,納贖還職。
成化時,六品以下官有罪,巡按御史輒令府官提問。陜西巡撫項忠言:“祖制,京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聞,不得擅勾問。今巡按輒提問六品官,甚乖律意,當(dāng)聞于朝,命御史、按察司提問為是。”乃下部議,從之。凡罪在八議者,實封奏聞?wù)堉迹┦異翰挥么死K鶎俟贋樯纤痉抢砹枧埃嗦爩嵎鈴阶唷\姽俜缸铮级礁堉肌VT司事涉軍官及呈告軍官不法者,俱密以實封奏,無得擅勾問。嘉靖中,順天巡按御史鄭存仁檄府縣,凡法司有所追取,不得輒發(fā)。尚書鄭曉考故事,民間詞訟非自通政司轉(zhuǎn)達(dá),不得聽。而諸司有應(yīng)問罪人,必送刑部,各不相侵。曉乃言:“刑部追取人,府縣不當(dāng)卻。存仁違制,宜罪。”存仁亦執(zhí)自下而上之律,論曉欺罔。乃命在外者屬有司,在京者屬刑部。然自曉去位,民間詞訟,五城御史輒受之,不復(fù)遵祖制矣。
洪武時,有告謀反者勘問不實,刑部言當(dāng)?shù)肿铩5垡詥柷卦2υ唬骸霸獣r若此者罪止杖一百,蓋以開來告之路也。”帝曰:“奸徒不抵,善人被誣者多矣。自今告謀反不實者,抵罪。”學(xué)正孫詢訐稅使孫必貴為胡黨,又訐元參政黎銘常自稱老豪杰,謗訕朝廷。帝以告訐非儒者所為,置不問。永樂間定制,誣三四人杖徒,五六人流三千里,十人以上者凌遲,家屬徙化外。
洪武末年,小民多越訴京師,及按其事,往往不實,乃嚴(yán)越訴之禁。命老人理一鄉(xiāng)詞訟,會里胥決之,事重者始白于官,然卒不能止,越訴者日多。乃用重法,戍之邊。宣德時,越訴得實者免罪,不實仍戍邊。景泰中,不問虛實,皆發(fā)口外充軍,后不以為例也。
登聞鼓,洪武元年置于午門外,一御史日監(jiān)之,非大冤及機(jī)密重情不得擊,擊即引奏。后移置長安右門外,六科、錦衣衛(wèi)輪收以聞。旨下,校尉領(lǐng)駕帖,送所司問理,蒙蔽阻遏者罪。龍江衛(wèi)吏有過,罰令書寫,值母喪,乞守制,吏部尚書詹徽不聽,擊鼓訴冤。太祖切責(zé)徽,使吏終喪。永樂元年,縣令以贓戍,擊鼓陳狀。帝為下法司,其人言實受贓,年老昏眊所致,惟上哀憫。帝以其歸誠,屈法宥之。宣德時,直登聞鼓給事林富言:“重囚二十七人,以奸盜當(dāng)決,擊鼓訴冤,煩瀆不可宥。”帝曰:“登聞鼓之設(shè),正以達(dá)下情,何謂煩惱?自后凡擊鼓訴冤,阻遏者罪。”
凡訐告原問官司者,成化間定議,核究得實,然后逮問。弘治時,南京御史王良臣按指揮周愷等怙勢黜貨,愷等遂訐良臣。詔下南京法司逮系會鞫。侍郎楊守隨言:“此與舊章不合。請自今以后,官吏軍民奏訴,牽緣別事,摭拾原問官者,立案不行。所奏事仍令問結(jié),虛詐者擬罪,原問官枉斷者亦罪。”乃下其議于三法司。法司覆奏如所請,從之。洪武二十六年以前,刑部令主事廳會御史、五軍斷事司、大理寺、五城兵馬指揮使官,打斷罪囚。二十九年,并差錦衣衛(wèi)官。其后惟主事會御史,將笞杖罪于打斷廳決訖,附卷,奉旨者次日覆命。萬歷中,刑部尚書孫丕揚(yáng)言:“折獄之不速,由文移牽制故耳。議斷既成,部、寺各立長單,刑部送審掛號,次日即送大理。大理審允,次日即還本部。參差者究處,庶事體可一。至于打斷相驗,令御史三、六、九日遵例會同,余日止會寺官以速遣。徒流以上,部、寺詳鞫,笞杖小罪,聽堂部處分。”命如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