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一十三 列傳第一百七十二
朝廷除授,軍國賞罰,本至公也,今有姓名未達于廟堂,而遷擢忽由于中出,斥逐三衙,竟不指名罪狀,而人始得以疑陛下矣。一除目之頒,一號令之出,雖未必由于閹宦,而人或疑于閹宦;雖未必由于私謁,而人或疑于私謁;雖未必由于戚畹宗邸,而人或疑于戚畹宗邸。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非陛下所私有也,陛下雖有去敝之心,而動涉可疑之跡,陛下亦何樂于此。
時論偉之。
三京兵敗,邊事甚亟,詔條上守御計,必愿言十事:下哀痛之詔,合江淮之兵,救江陵之急,節財用之宜,縻議和之使,撫無歸之民,處北來之眾,置鎮撫之使,擇帥閫之代,拔未用之將,皆切于邊要。政府議楮幣日輕,欲令諸州再用印及他為稱提之法,必愿力爭不可。嘉熙元年,貽書政府,論邊防事宜,授右司郎中。
火災,必愿應詔上封事,曰:"開邊稔禍之刑,牽制而未行;激變棄城之戮,姑息而未舉。京、襄淪沒,祖宗之基業莫能保;淮、蜀蹂躪,赤子之冤魂無所依。履畝之令下而加以抑配,稱提之法嚴而重以告訐。民無蓋藏,每有轉壑之憂;士不宿飽,常有思亂之志。"又曰:"臺諫、給舍骨鯁之論莫容;左右便嬖浸潤之言易入。春夏常享,闊略于原廟之尊;節鉞隆恩,殷勤于邸第之貴。"又曰:"必也正故相專國之罪,嚴貪夫徇國之誅,思室鬼高明之瞰。先編氓,后親貴,去木妖競治之釁;尚堅固,革奢華,戒宴殿無度之宴酣,節內庭不急之營繕。"又論濟王及國本事。
遷左司郎中,又遷司農少卿兼左司。轉對,言:"正氣日消月沮,馴至今日,非惟搢紳不肯論事,下至草茅之士,皆結舌矣。端平初年,沉疴方去,新病未作,陛下猶勤于咨訪,如恐不及。今疾攻心腹,決裂將潰,乃不求瞑眩之劑以起其殆,甚可惑也。"又曰:"毋使人臣以指斥懷疑,毋致陛下以厭言得謗。"時直士相繼去,故必愿及之。兼敕令所刪修官,拜司農卿,兼職如故。翼日,改宗正少卿,仍兼刪修敕令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尋兼左司,遷太府卿,仍兼編修、檢討,遷宗正少卿。詔依舊太府卿,仍兼職,且兼中書門下檢正諸房公事。轉對,言:"中才庸主,惟其無所知覺,故言不可入,而敗亡隨之。陛下作敬天之圖,朝夕對越,謂宜天意可回,而熒惑失度,郁攸煽災,迫近禁門,幾毀左藏。煙埃方息,白晝隕星,貫日之虹,脅陽之雹,疊見層出。陛下觀時察變,何由致此?今日之事,動無良策,惟在側身修行,祈天永命而已。"遷起居舍人,兼職仍舊。
大水,上封事曰:"海潮毀隘,侵迫禁城,災異之來,理不虛發,必上畏天戒,下修人事,易沴召和,轉移于陛下方寸間耳。"又曰:"《周官》國有大事,則舉大詢之理。今日之事迫矣,謂宜合眾謀,屈君策,上而搢紳,下而芻蕘,各陳所見,擇其可用之策,以授任事之臣,庶幾千慮一得,以成天下人不因之意。"暫兼權右郎官。言:"財非天雨鬼輸,豈可輕施妄用。長此不已,必至顛覆,異時或得罪。今之大夫不能為國生財,程異、皇甫鏄之徒乘間捷出,推敲克剝,以術相勝,鑿空取辦,以計巧取,事掊斂,獻羨余,間架緡錢之令下,而唐祚愈促矣。愿陛下精思熟慮,約已愛民,必如勾踐之臥薪嘗膽,必如衛文公之帛衣布冠,可也。"權吏部右侍郎,乞免兼檢正,從之。兼國史修撰。
時邊事急,必愿應詔言:"宜敕彭大雅自重慶領王青之兵東下以復夔,責李安民及歸、峽二守以自效,調一將督中流之師,以伐其順流之謀,調一將自間道出鼎、澧之后,以折其搗虛之鋒,調一將助芮興之勢,以備江陵之急。又宜下湖南遣飛軍及團結民兵之類守沅江、益陽江,以防沖突長沙,盡收江上民船,毋資敵用。"區畫皆中事機。暫兼權侍左侍郎。李宗勉每稱其平允。暫兼權戶部侍郎,兼同詳定敕令。請立國本,請親禱雨。遷戶部侍郎,暫兼給事中。
先是,錢相嘗繳陳洵益贈節使不行,必愿復繳奏曰:"李韶向為殿中侍御史,疏論洵益,乞予外祠,以絕窺伺,陛下不行其言,復奪其職,韶不能自安,徑求外補。今召之不至,正以此故。若超贈洵益,又繳駁不行,韶愈無來期矣。陛下忍于去一賢從官,而不忍于沮一已死之內侍,則何以興起治功,振揚國勢?欲望寢洵益節鉞,趣韶供職。"于是必愿三以疾乞祠,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