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二十九 列傳第八十八
神宗立,遷樞密直學士,拜御史中丞。郭逵以簽書樞密宣撫陜西,詔令還都。陶言:"韓琦置逵二府,至用太祖故事,出師劫制人主,琦必有奸言惑亂圣德。愿罷逵為渭州。"帝曰:"逵先帝所用,今無罪黜之,是章先帝用人之失也,不可。"陶既不得逞,遂以琦不押文德常朝班奏劾之。陶始受知于琦,驟加獎拔。帝初臨御,頗不悅執政之專,陶料必易置大臣,欲自規重位,故視琦如仇,力攻之,琦閉門待罪。帝徙陶為翰林學士,旋出知陳州,入權三司使。呂公著言其反覆不可近,又以侍讀學士知蔡州,歷河南府、許、汝、陳三州,以東宮舊臣加觀文殿學士。帝終薄其為人,不復用。元豐三年,卒,年六十一,贈吏部尚書,謚曰文恪。
陶微時苦貧,寓京師教小學。其友姜愚氣豪樂施,一日大雪,念陶奉母寒餒,荷一鍤刬雪,行二十里訪之。陶母子凍坐,日高無炊煙。愚亟出解所衣錦裘,質錢買酒肉、薪炭,與附火飲食,又捐數百千為之娶。陶既貴,尹洛,愚老而喪明,自衛州新鄉往謁之,意陶必念舊哀己。陶對之邈然,但出尊酒而已。愚大失望,歸而病死。聞者益薄陶之為人。
王子韶,字圣美,太原人。中進士第,以年未冠守選,復游太學,久之乃得調。王安石引入條例司,擢監察御史里行,出按明州苗振獄。安石惡祖無擇,子韶迎其意,發無擇在杭州時事,自京師逮對,而以振獄付張載,無擇遂廢。中丞呂公著等論新法,一臺盡罷。子韶出知上元縣,遷湖南轉運判官。御史張商英劾其不葬父母,貶知高郵縣。由司農丞提舉兩浙常平。入對,神宗與論字學,留為資善堂修定《說文》官。官制行,為禮部員外郎,以入省后期,改庫部。
元祐中,歷吏部郎中、衛尉少卿,遷太常諫官。劉安世言:"熙寧初,士大夫有'十鉆'之目,子韶為'衙內鉆',指其交結要人子弟,如刀鉆之利。又陷祖無擇于深文,搢紳所共鄙薄,豈宜污禮樂之地!"改衛尉卿。安世復言:"七寺正卿班少常上,因彈擊而獲超遷,是啟僥幸也。"乃出知滄州。入為秘書少監,迎伴遼使,御下苛刻,軍吏因被酒刃傷子韶及其子。又出知濟州,建言乞追復先烈以貽后法,復以太常少卿召,進秘書監,拜集賢殿修撰、知明州,卒。崇寧二年,子相錄元祐中所上疏稿聞于朝,詔贈顯謨閣待制。
何正臣,字君表,臨江新淦人。九歲舉童子,賜出身,復中進士第。元豐中,用蔡確薦,為御史里行。遂與李定、舒亶論蘇軾,得五品服,領三班院。會正御史專六察,正臣言:"幸得備言路,以激濁揚清為職,不宜兼治它曹。"神宗善之,為悉罷御史兼局,而正臣解三班,加直集賢院,擢侍御史知雜事。
韓存寶討瀘夷無功,命治其獄,被以逗撓罪誅之。還,除寶文閣待制、知審官東院,尚書省建為吏部侍郎。逾年,嫚于奉職,銓擬多牴牾。事聞,以制法未善為解。王安禮曰:"法未善,有司所當請,豈得歸罪于法?"乃出知潭州。時詔州縣聽民以家貲易鹽,吏或推行失指。正臣條上其害,謂無益于民,亦不足以佐國用,遂寢之,民以為便。后歷刑部侍郎、知宣州,卒。
陳繹,字和叔,開封人。中進士第,為館閣?、集賢校理,刊定《前漢書》,居母喪,詔即家讎校。英宗臨政淵嘿,繹獻五箴,曰主斷、明微、廣度、省變、稽古。同判刑部,獄訟有情法相忤者,讞之;蜓孕滩芪ㄖ欠瘢划斢兴p重。繹曰:"持法者貴審允,心知失刑,惡得坐視?"由是多所平反。帝稱其文學,以為實錄檢討官。
神宗立,為陜西轉運副使,入直舍人院、修起居注、知制誥,拜翰林學士,以侍講學士知鄧州。繹不能肅閨門,子與婦一夕俱殞于卒伍之手,傲然無慚色。召知通進、銀臺司,帝語輔臣曰:"繹論事不避權貴。"命權開封府。時獄有小疑,輒從中覆;至繹,特聽便宜處決。久之。還翰林,仍領府。治司農吏盜庫錢獄未竟,中書檢正張諤判寺事,懼失察,以帖詰稽留,繹遣吏示以成牘。言者論其徇宰屬、縱有罪,出知滁州。郊祀恩,復知制誥,言者再論之,得秘書監、集賢院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