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紀六 起強圍大淵獻正月,盡著雍困敦十二月,凡二年
初,潞州靳德進,精于星歷之學,所言休咎輒應(yīng),時用天象以進規(guī)諫,多所裨益,累遷秘書監(jiān),掌司天事。及是從征納顏,揆度日時,率中機會。諸將欲剿滅其黨,德進獨陳天道好生,請緩師以待其降,帝嘉納之。
李庭之討納顏也,將校多用國人或其親昵,立馬相向語,輒釋仗不戰(zhàn),逡巡退劫,帝患之。葉李密啟曰:“兵貴奇不貴眾,臨敵當以計取。彼既親昵,誰肯盡力!徒費陛下糧餉,四方轉(zhuǎn)輸甚勞。臣請用漢軍列前步戰(zhàn),而聯(lián)大車斷其后以示死斗。彼嘗玩我,必不設(shè)備;我以大眾踣之,無不勝矣。”帝用其謀,果奏捷。
自是益奇李,每召見論事。尋詔以為御史中丞,商議中書省事。李辭曰:“臣本羈旅,蒙眷使備顧問,固當竭盡愚衰。御史臺總察中外機務(wù),臣愚不足當此任;且臣昔竄瘴鄉(xiāng),素染足疾,比歲尤劇。”帝笑曰:“卿足艱于行,心豈不可行耶?”李固辭,得許,因叩首謝曰:“臣今雖不居是職,然御史臺天子耳目,常行事務(wù),可以呈省。至若監(jiān)察御史奏疏,西南兩臺咨稟,事關(guān)軍國,利及生民,宜令便宜聞奏以廣視聽,不應(yīng)一一拘律,遂成文具。請詔臺臣言事,各許實封。”又曰:“憲臣以繩愆糾謬為職,茍不自檢,于擊搏何有!其有貪婪敗度之人,宜付法司增條科罪,以懲欺罔。”帝然之。由是臺臣得實封言事。
帝初欲大用趙孟頫,議者難之。是月,授孟頫兵部郎中。兵部總天下諸驛,時使客飲食之費,幾十倍于前,吏無以供給,強取于民,不勝其擾,遂請于中書,增鈔給之。
至元鈔法滯澀不能行,詔遣尚書劉宣與孟頫馳驛至江南,問行省慢令之罪,左右司官及諸路官得徑笞之。孟頫還,不笞一人,僧格大以為譴。
時有王虎臣者,言平江路總管趙全不法,即命虎臣往按之,葉李執(zhí)奏不宜遣虎臣,帝不聽。孟頫進曰:“趙全故當問,然虎臣前守此郡,多強買人田,縱賓客為奸利,全數(shù)與爭,虎臣怨之,往必將陷全。事縱得實,人亦不能無疑。”帝悟,乃遣它使。
僧格鐘初鳴時,即坐省中,六曹后至者笞之。孟頫偶后至,斷事官遽引孟頫受笞,孟頫入訴于右丞葉李白:“古者刑不上大夫,所以養(yǎng)其廉恥,教之節(jié)義。且辱士大夫,是辱朝廷也。”僧格亟慰孟頫使出,自是所笞惟曹吏以下。它日,行東御墻外,道隘,孟頫馬跌,墮于河;僧格聞之,言于帝,移筑御墻稍西二丈許。
帝聞孟頫素貧,賜鈔五十錠。
初,納顏將叛,陰遣使結(jié)額布罕、騰勒噶,奇徹親軍衛(wèi)指揮使托克托呼執(zhí)之,盡得其情以聞。詔騰勒噶入朝。將由東道進,托克托呼言于北安王曰:“彼分地在東,脫有不虞,是縱虎入山林也。”乃命從西道。既而有言額布罕叛者,眾欲先聞于朝,然后發(fā)兵,托克托呼曰:“兵貴神速,若彼果叛,我軍出其不意,可即圖之,否則與約而還。”即日起行,疾驅(qū)七晝夜,渡圖呼喇河,戰(zhàn)于托集嶺,大敗之,額布罕僅以身免。
秋,七月,癸巳,納顏馀黨犯咸平,遼東道宣慰使達春,從皇子愛額齊合兵出沈州進討。
初,帝命達春領(lǐng)軍一萬,與愛額齊同力備御納顏。女真、碩達勒達官民與納顏連結(jié),達春遂棄妻子,與麾下十二騎直抵建州,距咸平千五百里,與納顏黨達薩巴圖爾等合戰(zhàn),兩中流矢。繼知其黨特爾格、素爾齊等欲襲皇子,乃以數(shù)十人退,戰(zhàn)千馀人,扈從皇子渡遼水,納顏軍來襲,達春轉(zhuǎn)斗而前,射其酋特古岱,墮馬死,追兵乃退。遂軍懿州。州老幼千馀人,焚香羅拜道旁,泣曰:“非宣慰公,吾屬無遺種矣。”
達春軍至遼西羆山北小龍泊,得叛酋史圖凌岱、盧全等納款書,期而不至,達春即遣將討擒之,又獲其黨王薩布。復(fù)與庫錫爾等戰(zhàn),破之。將士欲俘掠,達春一切禁止,與簽院漢瓜、監(jiān)司托克托岱追納顏馀黨,北至金山,悉平之。
丁酉,弘州匠官以犬、兔毛制如西錦者以獻,授匠官知弘州。
戊戌,樞密院奏簽征緬行省事哈薩爾哈雅言:“比至緬國,諭其王赴闕,彼言鄰番數(shù)叛,未易即行,擬遣使奉表赍土貢入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