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六十 起昭陽作噩九月,盡強圉赤奮若六月,凡三年有奇
金工部下開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器物局副使珠赫哷筠壽,以其家所有鞠仗以進,因奏曰:“中都食盡,遠棄廟社,陛下當坐薪懸膽之日,奈何以球鞠細物,動搖民間,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非所以示百姓也。”金主不懌。旋出筠壽為橋西提控。
紅羅山寨主杜秀降于蒙古,以秀為錦州節度使。
蒙古主駐軍魚兒濼,遣繖格巴圖帥萬騎自西夏趨京兆,以攻金潼關,不能下,乃由留山小路趨汝州,遇山澗,輒以鐵槍相鎖,連接為橋以渡,遂赴汴京。金主急召花帽軍于山東,蒙古兵至杏花營,距汴京二十里,花帽軍擊敗之。蒙古兵還兵陜州,適河冰合,遂渡而北,金人轉守關輔。時蒙古兵所向皆下,金人遣使求和。蒙古主欲許之,謂薩木哈曰:“辟如圍場中獐鹿,吾已取之矣,獨馀一兔,盍遂舍之!”薩木哈恥于無功,不從,遣伊實里謂金主曰:“若欲議和,以河北、山東未下諸城來獻,及去帝號稱臣,當封汝為河南王。”議遂不成。
八月,戊子朔,金以陜西統軍使完顏哈達簽書樞密院事。
己丑,賜張栻謚曰宣。
庚子,全主慮平陽城大,兵食不足,議棄之,宰執不可。乃以太常卿侯摯為參知政事,行中書省于河北東、西兩路。
蒙古以史天倪南伐,授右副都元帥,賜金虎符。遂取金平州,經略使奇珠降。
蒙古穆呼哩遣史進道等攻廣寧府,降之。
是月,蘭州盜程彥暉求內附,四川制置使董居誼卻之。
九月,乙亥,申嚴兩浙圍田之禁。
金穆延盡忠與果勒齊不相能,而果勒齊恃近侍局為內援,盡忠患之,乘間言于金主,請以完顏素蘭為近侍局。金主曰:“近侍局例注本局人及宮中出身,雜以它流,恐或不和。”盡忠曰:“若給使左右,可止注本局人;既令預政,固宜慎選。”金主曰:“何謂預政?”盡忠曰:“中外之事,得議論訪察,即為預政矣。”金主曰:“自世宗、章宗朝許察外事,非自朕始也。如請謁、營私,擬除不當,臺諫不職,非近侍體察,何由知之?”參知政事烏庫哩德升曰:“固當慎選其人。”金主曰:“朕于庶官,曷嘗不慎!有外似可用而實無才力者,視之若忠孝而包藏悖逆者,富察齊錦以刺史立功,驟升顯貴,輒懷異志;富鮮萬努委以遼東,乃復肆亂;知人之難如此,朕敢輕乎?”德升曰:“比來訪察開決河堤,水損田禾,覆之皆不實。”金主曰:“朕自今不敢問若輩,外間事皆不知,朕干何事,但終日默坐,聽汝等所為矣。方朕有過,汝等不諫,今乃面訐,此豈為臣之義哉?”未幾,或告盡忠謀逆,下獄,誅之。德升旋出為集義軍節度使。盡忠之棄中都也,金主釋不誅,至是乃以論近侍局獲罪。以后近侍局益橫,中外蔽隔,以至于亡。
紅襖賊周元兒陷金深、祁二州,束鹿、安平、無極等縣,真定帥府以計破之,斬元兒及其黨五百馀人。
自楊安兒、劉二祖敗后,河北殘破,干戈相尋,紅襖賊馀黨往往復相團聚。金軍雖時有斬獲,不能除也,大概皆李全、國用安、時青之徒焉。
是秋,蒙古取金城邑凡八百六十有二。
冬,十月,江東計度轉運副使真德秀朝辭,言曰:“金自南遷,其勢日蹙,蒙古、西夏,東出潼關,深入許、鄭,攻圍都邑,游騎布滿山東,而金以河南數州之地,抗西北方張之師,加以群盜縱橫,叛者四起,危急如此。臣謹案圖史,女真叛遼在政和甲午,其滅遼也在宣和己巳。而犯中原即于是年之冬。今日天下之勢,何以異政、宣之時!陛下亦宜以政、宣為鑒。臣觀蒙古之在今日,無異昔日女真方興之時,一旦與我為鄰,亦必祖述女真已行之故智。蓋女真嘗以燕城歸我矣,今獨不能還吾河南之地以觀吾之所處乎?受之則享虛名而召實禍,不受則彼得以陵寢為詞,仗大義以見攻。女真嘗與吾通好矣,今獨不能卑辭遣使以觀吾之所啟乎?從之則要索無厭,不從則彼得藉口以開釁端,不可不預圖所以應之也。”因以五不可為獻:“一曰宗社之恥不可忘,二曰比鄰之盜不可輕,三曰幸安之謀不可恃,四曰導諛之言不可聽,五曰至公之論不可忽。”反覆極言,帝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