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八十六 起屠維單閼正月,盡上章執徐十二月,凡二年
丙申,遼主下詔問民疾苦。
二月,己亥,始聽政。尊先帝妃朱氏為圣瑞皇太妃。
丁未,立順國夫人王氏為皇后;后,開封人,德州刺史藻之女也。
遼以烏庫部節度使慎嘉努為南院大王。
己酉,遼磔瑪古蘇于市。
庚戌,向宗回、宗良遷節度使。太后弟侄未任者,俱授以官。
癸丑,初御紫辰殿。
遼出絹賜五京貧民。
戊午,以新除吏部尚書韓忠彥為門下侍郎。忠彥入對,陳四事,曰廣仁恩,開言路,去疑似,戒用兵,太后納之。自是忠直敢言知名之士,稍見收用,時號小元祐。
庚申,給事中劉拯言:“韓忠彥乃駙馬都尉嘉彥之兄,元祐中嘗除尚書右丞,以人言遂移樞府。今乃除門下侍郎,使它日援以為例,恐政府將為敦愛外戚之地矣!”帝不從。
以知亳州黃履為尚書右丞。
辛酉,名懿德宅潛邸曰龍德宮。
壬戌,詔陜西轉運副使馬城等提舉開修解鹽池。
甲子,毀承極殿。
三月,戊辰朔,詔:“宰臣、執政、侍從官各舉可任臺諫者。”
辛未,以給事中范鏜為龍圖閣待制,知瀛州。
甲戌,召權發遣衛州陳瓘為左正言,監袁州酒稅鄒浩為右正言,知洺州龔夬為殿中侍御史,韓忠彥、曾存薦之也。
甲申,以中書舍人張商英為龍圖閣待制、河北路轉運使,兼提舉河事。
先是曾布論劉拯當逐,帝曰:“張商英與拯皆不可留,商英無一日不在章惇處。”布唯唯而退。后旬日,商英乃有是命,蓋韓忠彥輩奉行上旨也。
王贍留鄯州,縱所部剽掠,羌眾攜貳。森摩等結諸族帳謀反,贍擊破之,悉捕斬城中羌,積級如山。初,贍又諷諸羌酋籍勝兵者皆涅其臂,無應者。沁羅結請歸帥本路為倡,贍聽之去,遂嘯聚數千人圍邈川,夏人十萬眾助之,城中危甚。苗履、姚雄帥所部兵來援,圍始解。贍因棄青唐而還,實巴袞與其子希斯羅斯據之。群羌復合兵攻邈川,王厚亦不能支。朝論請并棄邈川,且謂隆贊乃瑪爾戩之子,遂命為河西軍節度使、知鄯州,賜姓名曰趙懷德。其弟巴爾丕勒鄂丹斡曰懷義,為廓州團練使、知湟州。加轄戩懷遠節度使,而貶贍于昌化軍、厚于賀州;胡宗回落職,知蘄州。贍至穰縣,自縊死。
遼弛朔州山林之禁。
乙酉,以翰林學士承旨蔡京為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知太原府。蔡卞言于帝曰;“兄不敢辭行,然論事累與時宰違戾,人但云為宰相所逐。”帝不答。
翼日,曾布對,帝謂布曰:“蔡京、張商英、范鏜皆已去,只有章惇、劉拯、王祖道未去。”布曰:“言者稍舉職,則此輩亦何可安也!”
己丑,以日當食,降德音于四京,減囚罪一等,流以下釋之。
庚寅,錄趙普后。
辛卯,以日當食,詔求直言。筠州推官雍丘崔鶠應詔上書曰:“方今政令煩苛,風俗險薄,未暇悉陳,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為本。臣出于草萊,不識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元祐之臣為奸黨者,必邪人也。夫毀譽者,朝廷之公議。故責授朱崖軍司戶司馬光,左右以為奸,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奸。此何理也?臣請略言奸人之跡:夫乘時抵巇以盜富貴,探微揣揣以固權寵,謂之奸可也;包苴滿門,私謁踵路,陰交不逞,密結禁庭,謂之奸可也;以奇技淫巧蕩上心,以倡優女色敗君德,獨操賞刑,自報恩怨,謂之奸可也;蔽遮主聽,排逐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譏,直諫者陷以指斥,謂之奸可也。凡此數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有其實者名隨之,無其實而與之名,其誰信之!《傳》曰:“謂狐為貍,非特不知狐,又不知貍。光忠信直諒,聞于華夷,而謂之奸,是欺天下也,欺后世也。夫一人可欺也,朝廷可欺也,天下后世不可欺也。至如惇,狙詐兇險,天下士大夫呼曰‘惇賊’。貴極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指為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玩竊國柄,忠臣痛憤,義士不服,故賤而名之,指其實而號之以賊邪!京師語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孫。’謂惇與中丞安惇也。小人譬之蝮蝎,其殘忍根乎天性,隨遇必發。天下無事,不過賊陷忠良,破碎善類;至緩急危疑之際,必有反復賣國之心,跋扈不臣之變。比年以來,諫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默,以為得計。頃鄒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觀之,同列又從而擠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系,而一切若此,陛下雖有堯、舜之聰明,將誰使言之,誰使行之!夫日者,陽也,食之者,陰也。四月正陽之月,陽極盛、陰極衰之時,而陰干陽,故其變為大。惟陛下畏天威,聽明命,大運乾綱,大明邪正,毋違經義,毋郁民心,則天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幣,素服徹樂,而無懿德善政之實,非所以應天也。”帝覽而善之,以為相州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