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 起強圉協洽九月,盡十二月,凡四月
壬申,直龍圖閣、知秀州趙叔近罷,仍奪職。
時叔近既招降杭寇陳通,而言者論其嘗受賊金,由是免官,拘系于郡。
甲戌,金洛索攻同州,守臣直秘閣鄭驤死之。
先是驤聞帝幸維揚,上章請自楚、泗、汴、洛以迄陜、華,各募精兵鎮守,有急則首尾相應,庶幾敵勢不能沖決,不報。至是金兵及韓城,驤帥兵扼險擊之,師小卻。金人乘勝徑至城下,通判以下皆遁,驤獨曰:“我為太守,義在效死。”閉州門,赴井死。眾推前知沙苑監周良立青蓋于城上,軍民猶守御。金人諭降,良曰:“茍無殺戮,當聽命。”許之,即授良定國軍節度使、知同州,惟遣十數騎入州學,取書籍而歸。州人感驤之義,斂葬之;后贈樞密直學士,謚威愍。
同州既破,王〈王燮〉軍亂不能整。先是閤門祗候張昱棄慈州奔〈王燮〉,〈王燮〉乃命昱治陜,而率眾由金、商西人蜀。州縣震恐,欲閉關拒之。利州路提點刑獄張上行,破眾議迎〈王燮〉屯興元府,供其衣糧。時叛賊史斌僣號興州,將攻興元府,〈王燮〉遣統制官韋知幾、統領官申世景領兵拒之,復興州。既而〈王燮〉留屯久,軍餉不繼,成都府路轉運判官趙開等乃率兩川民間助軍錢佐之,又以便宜截用遞歲應輸陜西、河東三路綱。川、陜屯西兵自此始。
初,直龍圖閣、知黃州趙令{山成}奉詔修誠,始畢,會張遇自江州西上,招令{山成}山城相見,飲以酒。令{山成}舉杯曰:“固知飲此必死,愿諸君勿殺城中軍民。”遇掠曰:“酒誠有毒,以此試公耳。”奪潑地上,地裂有聲。群盜皆重令{山成}器識,引軍東去。未幾,丁進及群寇來犯,皆擊卻之。
乙亥,命守令勸農賑乏,罷獻助錢物。
金西北路都統鄂啰卒。鄂啰伐遼有大功,后追封鄭國王。
丙子,親衛大夫、寧州觀察使、知東上閤門事韋淵言:“橫行五司,尚未遵元豐舊制,乞并引進司歸客省,東、西上閤門合而為一,以省冗員。”從之。
丁丑,詔:“宗室歸朝官添差者勿罷,已去任者復還之。”始,議以軍興,悉罷州縣添差官以紓民力,至是惟二者得留。
己卯,金尼楚赫破汝州。
初,宗輔既渡河,議先攻汴京,且分兵趨行在。而東京留守宗澤增修守御之備,城外千里,無糧可因。金人擾瀕河州郡,諸將請斷河梁,嚴兵自守,澤曰:“去歲城破,正坐此爾,尚可襲其軌邪!”命統制官劉衍趨滑州,劉達走鄭州,各率車二百乘,戰士二百人保護河梁,以俟大軍北渡。金人聞之,夜,斷河梁而遁。時孫昭遠既棄河南去,西京殘民無主,乃開門出降。宗翰入西京,以李嗣本知河南府,自屯西京大內,與澤相持。
金人既破汝州,將士挾西京北路提刑謝京以遁,金人擊殺之。州民王氏二婦為金兵所得,投漢水死,尸皆浮出不壞。軍校王俊收集潰兵,后據傘蓋山,有眾數萬。
庚辰,詔:“除京畿東、西、河北、北、陜西等路依元降指揮置巡社外,后來增置路分并罷。”
給事中劉玨試吏部侍郎;右諫議大夫衛膚敏試中書舍人,仍兼侍講。
膚敏在諫院才兩旬,言事至十數,黃潛善等忌之。會膚敏復論邢煥雖已易廉察,而孟忠厚尚仍舊官,詔曰:“邢煥,聯之后父,即以換武;忠厚系隆祐太后之親,宜體朕優奉之意。”膚敏及力辭新職。時玨亦論戶部尚書黃潛厚當避親,乃以潛厚為延康殿學士、提舉醴泉觀、同提舉措置戶部財用。膚敏既移官,遂與玨俱謁告不出。
以楊時為工部侍郎,時年七十五矣。入見,言自古圣賢之君,未有不以講學為先務者,帝深然之。
中書舍人劉觀試給事中。觀上言:“今日之患,在中國不在外敵,在朝廷士大夫不在邊鄙盜賊。愿陛下委諫官、御史,取崇寧以來饕餮富貴最無狀之人,編為一籍,已死者著其惡,未死者明其罪,如以開邊用兵進,以花石應奉進,以刻剝聚斂進,以交賄權官進,類為數十條,概其罪惡,疏其名氏,有司鏤版,播告天下,與眾棄之。如此,外敵莫不畏,盜賊莫不服,然后忠賢安于朝,而中興之業可得而定。”帝嘉納,命臺諫具名以聞。后不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