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二 本紀(jì)第三十二
◎文宗一文宗圣明元孝皇帝，諱圖帖睦爾，武宗之次子，明宗之弟也。母曰文獻(xiàn)昭圣皇后，唐兀氏。大德三年，武宗總兵北邊，帝以八年春正月癸亥生。
十一年，武宗入繼大統(tǒng)。至大四年，武宗崩，傳位于弟仁宗。延祐三年，丞相鐵木迭兒等議立英宗為皇太子，明宗以武宗長子，乃出之，居于朔漠。及英宗即位，鐵木迭兒復(fù)為丞相，懷私固寵，構(gòu)釁骨肉，諸王大臣，莫不自危。至治元年五月，中政使咬住告脫歡察兒等交通親王，于是出帝居于海南。三年六月，英宗在上都，謂丞相拜住曰：“朕兄弟實(shí)相友愛，曩以小人譖訴，俾居遠(yuǎn)方，當(dāng)亟召還，明正小人離間之罪。”未幾，鐵失、也先鐵木兒等為逆，而晉王遂立為皇帝，改元泰定。召帝于海南之瓊州，還至潭州，復(fù)命止之。居數(shù)月，乃還京師。十月，封懷王，賜黃金印。二年正月，又命出居于建康，以殊祥院使也先捏掌其衛(wèi)士。初，晉王既為皇帝，以內(nèi)史倒剌沙為中書平章政事，遂為丞相，狡愎自用，災(zāi)異數(shù)見，而帝兄弟播越南北，人心思之。
致和元年春，大駕出畋柳林，以疾還宮。諸王滿禿、阿馬剌臺，太常禮儀使哈海，宗正紥魯忽赤闊闊出等，與僉樞密院事燕鐵木兒謀曰：“今主上之疾日臻，將往上都。如有不諱，吾黨扈從者執(zhí)諸王、大臣?xì)⒅＞哟蠖颊撸纯`大都省、臺官，宣言太子已至，正位宸極，傳檄守御諸關(guān)，則大事濟(jì)矣。”
三月，大駕至上都，滿禿、闊闊出等扈從。西安王阿剌忒納失里居守，燕鐵木兒亦留大都。時(shí)也先捏私至上都，與倒剌沙等圖弗利于帝，乃遣宗正紥魯忽赤雍古臺遷帝居江陵。
七月庚午，泰定皇帝崩于上都。倒剌沙及梁王王禪、遼王脫脫，因結(jié)黨害政，人皆不平。時(shí)燕鐵木兒實(shí)掌大都樞密符印，謀于西安王阿剌忒納失里，陰結(jié)勇士，以圖舉義。八月甲午，黎明，百官集興圣宮，燕鐵木兒率阿剌鐵木兒、孛倫赤等十七人，兵皆露刃，號于眾曰：“武宗皇帝有圣子二人，孝友仁文，天下正統(tǒng)當(dāng)歸之。今爾一二臣，敢紊邦紀(jì)，有不順者斬！”乃手縛平章政事烏伯都剌、伯顏察兒，分命勇士執(zhí)中書左丞朵朵，參知政事王士熙，參議中書省事脫脫、吳秉道，侍御史鐵木哥、丘世杰，治書侍御史脫歡，太子詹事丞王桓等，皆下之獄。燕鐵木兒與西安王阿剌忒納失里共守內(nèi)廷，籍府庫，錄符印，召百官入內(nèi)聽命。即遣前河南行省參知政事明里董阿、前宣政使答里麻失里，馳驛迎帝于江陵，密以意諭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伯顏，令簡兵以備扈從。是日，前湖廣行省左丞相別不花為中書左丞相，太子詹事塔失海涯為中書平章政事，前湖廣行省右丞速速為中書左丞，前陜西行省參知政事王不憐吉臺為樞密副使，與中書右丞趙世延、同僉樞密院事燕鐵木兒、翰林學(xué)士承旨亦列赤、通政院使寒食分典機(jī)務(wù)，調(diào)兵守御關(guān)要，征諸衛(wèi)兵屯京師，下郡縣造兵器，出府庫犒軍士。燕鐵木兒直宿禁中，達(dá)旦不寐，一夕或再徙，人莫知其處。乙未，以西安王令，給宿衛(wèi)京城軍士鈔有差，調(diào)諸衛(wèi)兵守居庸關(guān)及盧兒嶺。丙申，遣左衛(wèi)率使禿魯將兵屯白馬甸，隆鎮(zhèn)衛(wèi)指揮使斡都蠻將兵屯泰和嶺。丁酉，發(fā)中衛(wèi)兵守遷民鎮(zhèn)。又遣撒里不花等往迎帝，且令塔失帖木兒矯為使者自南來，言帝已次近郊，使民毋驚疑。戊戌，征宣靖王買奴、諸王燕不花于山東。己亥，征兵遼陽。明里董阿至汴梁，執(zhí)行省臣，皆下之獄，又收肅政廉訪司、萬戶府及郡縣印。庚子，發(fā)宗仁衛(wèi)兵增守遷民鎮(zhèn)。辛丑，遣萬戶徹里帖木兒將兵屯河中。壬寅，河南行省以郡縣闕人，權(quán)署官攝其事。癸卯，燕鐵木兒之弟撒敦、子唐其勢，自上都來歸。河南行省殺平章曲烈、右丞別鐵木兒。是日，明里董阿等至江陵。甲辰，帝發(fā)江陵，遣使召鎮(zhèn)南王鐵木兒不花、威順王寬徹不花、湖廣行省平章政事高昌王鐵木兒補(bǔ)化來會。執(zhí)湖廣行省左丞馬合某送京師，以別薛代之。河南行省出府庫金千兩、銀四千兩、鈔七萬一千錠，分給官吏、將士。又命有司造乘輿、供張、儀仗等物。乙巳，遣隆鎮(zhèn)衛(wèi)指揮使也速臺兒將兵守碑樓口。河南行省殺其參政脫孛臺。召陜西行臺侍御史馬紥兒臺及行省平章政事探馬赤，不至。丙午，諸王按渾察至京師。遣前西臺御史剌馬黑巴等諭陜西。丁未，撒敦守居庸關(guān)，唐其勢屯古北口。命河南行省造銀符，以給軍士有功者。戊申，燕鐵木兒又令乃馬臺矯為使者北來，言周王整兵南行，聞?wù)呓詯偂５勖幽闲惺∑秸抡虏仦楸臼∽筘┫唷：幽闲惺∏睬叭f戶孛羅等將兵守潼關(guān)。己酉，諸王滿禿、阿馬剌臺，宗正紥魯忽赤闊闊出，前河南行平章政事買閭，集賢侍讀學(xué)士兀魯思不花，太常禮儀院使哈海赤等十八人，同謀援大都，事覺，倒剌沙殺之。庚戌，帝至汴梁，伯顏等扈從北行。以前翰林學(xué)士承旨阿不海牙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發(fā)平灤民塹遷民鎮(zhèn)，以御遼東軍。辛亥，以燕鐵木兒知樞密院事，亦列赤為御史中丞。壬子，阿速衛(wèi)指揮使脫脫木兒帥其軍自上都來歸，即命守古北口。癸丑，鑄樞密分院印。是日，上都諸王及用事臣，以兵分道犯京畿，留遼王脫脫、諸王孛羅帖木兒、太師朵帶、左丞相倒剌沙、知樞密院事鐵木兒脫居守。甲寅，剌馬黑巴等至陜西，皆見殺。乙卯，脫脫木兒及上都諸王失剌、平章政事乃馬臺、詹事欽察戰(zhàn)于宜興，斬欽察于陣，禽乃馬臺送京師，戮之，失剌敗走。丙辰，燕鐵木兒奉法駕郊迎。丁巳，帝至京師，入居大內(nèi)。貴赤衛(wèi)指揮使脫迭出自上都，率其軍來歸，命守古北口。戊午，以速速為中書平章政事，前御史中丞曹立為中書右丞，江浙行省參知政事張友諒為中書參知政事，河南行省左丞相伯顏為御史大夫，中書右丞趙世延為御史中丞。己未，以河南萬戶也速臺兒同知樞密院事。罷回回掌教哈的所。上都梁王王禪、右丞相塔失鐵木兒、太尉不花、平章政事買閭、御史大夫紐澤等，兵次榆林。升宜興縣為州。隆鎮(zhèn)衛(wèi)指揮使黑漢謀附上都，坐棄市，籍其家。九月庚申朔，燕鐵木兒督師居庸關(guān)，遣撒敦以兵襲上都兵于榆林，擊敗之，追至懷來而還。隆鎮(zhèn)衛(wèi)指揮使斡都蠻以兵襲上都諸王滅里鐵木兒、脫木赤于陀羅臺，執(zhí)之，歸于京師。遣使即軍中賜脫脫木兒等銀各千兩，以分給軍士有功者。賜京師耆老七十人幣帛。命有司括馬。中書左丞相別不花言：“回回人哈哈的，自至治間貨官鈔，違制別往番邦，得寶貨無算，法當(dāng)沒官，而倒剌沙私其種人，不許，今請籍其家。”從之。燕鐵木兒請釋馬合某，從之。陜西兵入河中府，劫行用庫鈔萬八千錠，殺同知府事不倫禿。壬戌，遣使祭五岳、四瀆。命速速宣諭中外曰：“昔在世祖以及列圣臨御，咸命中書省綱維百司，總裁庶政，凡錢谷、銓選、刑罰、興造，罔不司之。自今除樞密院、御史臺，其余諸司及左右近侍，敢有隔越中書奏請政務(wù)者，以違制論，監(jiān)察御史其糾言之。”以高昌王鐵木兒補(bǔ)化知樞密院事，也先捏為宣徽使。給居庸關(guān)軍士糗糧，賜鎮(zhèn)南王鐵木兒不花等鈔有差。征五衛(wèi)屯田兵赴京師。安南國來貢方物。賜上都將士來歸者鈔各有差。樞密院臣言：“河南行省軍列戍淮西，距潼關(guān)、河中不遠(yuǎn)，湖廣行省軍，唯平陽、保定兩萬戶號稱精銳，請發(fā)蘄、黃戍軍一萬人及兩萬戶軍，為三萬，命湖廣參政鄭昂霄、萬戶脫脫木兒將之，并黃河為營，以便征遣。”從之。召燕鐵木兒赴闕。上都諸王也先帖木兒、平章禿滿迭兒，自遼東以兵入遷民鎮(zhèn)，諸王八剌馬、也先帖木兒以所部兵入管州，殺掠吏民。丙寅，命造兵器，江浙、江西、湖廣三省六萬事，內(nèi)郡四萬事。丁卯，燕鐵木兒率諸王、大臣伏闕請?jiān)缯笪唬园蔡煜拢酃剔o曰：“大兄在朔方，朕敢紊天序乎？”燕鐵木兒曰：“人心向背之機(jī)，間不容發(fā)，一或失之，噬臍無及。”帝曰：“必不得已，必明著朕意以示天下而后可。”賜西安王阿剌忒納失里、鎮(zhèn)南王帖木兒不花、威順王寬徹不花、宣靖王買奴等，金各五十兩、銀各五百兩、幣各三十匹。遣撒敦拒遼東兵于薊州東流沙河，元帥阿兀剌守居庸關(guān)。上都軍攻碑樓口，指揮使也速臺兒御之，不克。戊辰，大司農(nóng)明里董阿、大都留守闊闊臺，并為中書平章政事。募勇士從軍。遣使分行河間、保定、真定及河南等路，括民馬。征鄢陵縣河西軍赴闕。命襄陽萬戶楊克忠、鄧州萬戶孫節(jié)，以兵守武關(guān)。命海道萬戶府來年運(yùn)米三百一十萬石。造金符八十。己巳，鑄御寶成。立行樞密院于汴梁，以同知樞密院事也速臺兒知行樞密院事，將兵行視太行諸關(guān)，西擊河中、潼關(guān)軍，以折疊弩分給守關(guān)軍士。上都諸王忽剌臺等引兵犯崞州。庚午，命有司和市粟豆十六萬五千石，分給居庸等關(guān)軍馬。遣軍民守歸、峽諸隘。辛未，常服謁太廟。云南孟定路土官來貢方物。烏伯都剌、鐵木哥棄市，朵朵、王士熙、伯顏察兒、脫歡等各流于遠(yuǎn)州，并籍其家。同知樞密院事脫脫木兒與遼東禿滿迭兒戰(zhàn)于薊州兩家店。壬申，帝即位于大明殿，受諸王、百官朝賀，大赦，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