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八十一 起閼逢困敦五月,盡柔兆攝提格,凡二年有奇
淮南將陶雅會衢、睦兵攻婺州,錢镠遣其弟鏢將兵救之。
五月,禮院奏,皇帝登位應祀南郊,敕用十月甲午行之。
乙丑,彗星長竟天。
柳璨恃朱全忠之勢,姿為威福。會有星變,占者曰:"君臣俱災,宜誅殺以應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橫議,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災異。"李振亦言于朱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亂綱紀;且王欲圖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難制者也,不若盡去之。"全忠以為然。癸酉,貶獨孤損為棣州刺史,裴樞為登州刺史,崔遠為萊州刺史。乙亥,貶吏部尚書陸扆為濮州司戶,工部尚書王溥為淄州司戶。庚辰,貶太子太保致仕趙崇為曹州司戶,兵部侍郎王贊為濰州司戶。自馀或門胄高華,或科第自進,居三省臺閣,以名檢自處,聲跡稍著者,皆指以為浮薄,貶逐無虛日,搢紳為之一空。辛巳,再貶裴樞為瀧州司戶,獨孤損為瓊州司戶,崔遠為白州司戶。
甲申,忠義節度使趙匡凝遣使修好于王建。
六月,戊子朔,敕裴樞、獨孤損、崔遠、陸扆、王溥、趙崇、王贊等并所在賜自盡。
時全忠聚樞等及朝士貶官者三十余人于白馬驛,一夕盡殺之,投尸于河。初,李振屢舉進士,竟不中第,故深疾搢紳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輩常自謂清流,宜投之黃河,使為濁流!"全忠笑而從之。
振每自汴至洛,朝廷必有竄逐者,時人謂之鴟梟。見朝士皆頤指氣使,旁若無人。
全忠嘗與僚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獨言曰:"此木宜為車轂。"眾莫應。有游客數人起應曰:"宜為車轂。"全忠勃然厲聲曰:"書生輩好順口玩人,皆此類也!"車轂須用夾榆,柳木豈可為之!"顧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數十人捽言"宜為車轂"者,悉撲殺之。
己丑,司空致仕裴贄貶青州司戶,尋賜死。
柳璨馀怒所注,猶不啻十數,張文蔚力解之,乃止。
時士大夫避亂,多不入朝。壬辰,敕所在州縣督遣,無得稽留。前司勛員外郎李延古,德裕之孫也,去官居平泉莊,詔下未至。戊申,責授衛尉寺主簿。
秋,七月,癸亥,太子賓客致仕柳遜貶曹州司馬。
庚午夜,天雄牙將李公佺與牙軍謀亂,羅紹威覺之;公佺焚府舍,剽掠,奔滄州。八月,王建遣前山南西道節度使王宗賀等將兵,擊昭信節度使馮行襲于金州。
朱全忠以趙匡凝東與楊行密交通,西與王建結婚,乙未,遣武寧節度使楊師厚將兵擊之,己亥,全忠以大軍繼之。
處州刺史盧約使其弟佶攻陷溫州,張惠奔福州。
錢镠遣方永珍救婺州。
初,禮部員外郎知制詔司空圖棄官居虞鄉王官谷,昭宗屢征之,不起。柳璨以詔書征之,圖懼,詣洛陽入見,陽為衰野,墜笏失儀。璨乃復下詔,略曰:"既養高以傲代,類移山以釣名。"又曰:"匪夷匪惠,難居公正之朝。可放還山。"圖,臨淮人也。
楊師厚攻下唐、鄧、復、郢、隨、均、房七州,朱全忠軍于漢北。九月,辛酉,命師厚作浮梁于陰谷口,癸亥,引兵渡漢。甲子,趙匡凝將兵二萬陳于漢濱,師厚與戰,大破之,遂傅其城下。是夕,匡凝焚府城,帥其族及麾下士沿漢奔廣陵。乙丑,師厚入襄陽;丙寓,全忠繼至。匡凝至廣陵,楊行密戲之曰:"君在鎮,歲以金帛輸朱全忠,今敗,乃歸我乎?"匡凝曰:"諸侯事天子,歲輸貢賦乃其職也,豈輸賊乎!今日歸公,正以不從賊故耳。"行密厚遇之。
丙寅,封皇弟禔為潁王,祐為蔡王。
丁卯,荊南節度使趙匡明帥眾二萬,棄城奔成都。戊辰,朱全忠以楊師厚為山南東道留后,引兵擊江陵。至樂鄉,荊南牙將王建武遣使迎降。全忠以都將賀瑰為荊南留后。全忠尋表師厚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王宗賀等攻馮行襲,所向皆捷。丙子,行襲棄金州,奔均州。其將全師朗以城降。王建更師朗姓名曰王宗朗,補金州觀察使,割渠、巴、開三州以隸之。
乙酉,詔更用十一月癸酉親郊。
淮南將陶雅、陳璋拔婺州,執刺史沈夏以歸。楊行密以雅為江南都招討使,歙、婺、衢、睦觀察使,以璋為衢、婺副招討使。璋攻暨陽,兩浙將方習敗之。習進攻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