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六 起玄黓敦牂,盡閼逢涒灘五月,凡二年有奇
庚寅,鄒州人鄧同穎殺刺史李士衡反。
丙申,以白狗等羌地置維、恭二州。
二月,辛丑,輔公祏遣兵圍猷州,刺史左難當嬰城自守。安撫使李大亮引兵擊公祏,破之。趙郡王孝恭攻公祏鵲頭鎮,拔之。
丁未,高麗王建武遣使來請班歷。遣使冊建武為遼東郡王、高麗王;以百濟王夫馀璋為帶方郡王,新羅王金真平為樂浪郡王。
始州獠反,遣行臺仆射竇軌討之。
己酉,詔:"諸州有明一經以上未仕者,咸以名聞;州縣及鄉皆置學。"
壬子,行軍副總管權文誕破輔公祏之黨于猷州,拔其枚洄等四鎮。
丁巳,上幸國子學,釋奠;詔諸王公子弟各就學。
戊午,改大總管為大都督府。
己未,高開道將張金樹殺開道來降。開道見天下皆定,欲降,自以數反覆,不敢;且恃突厥之眾,遂無降意。其將卒皆山東人,思鄉里,咸有離心。開道選勇敢士數百,謂之假子,常直閣內,使金樹領之。故劉黑闥將張君立亡在開道所,與金樹密謀取開道。金樹遣其黨數人入閣內,與假子游戲,向夕,潛斷其弓弦,藏刀槊于床下,合暝,抱之趨出,金樹帥其黨大噪,攻開道閣,假子將御之,而弓弦皆絕,刀槊已失,爭出降;君立亦舉火于外與相應,內外惶擾。開道知不免,乃擐甲持兵坐堂上,與妻妾奏樂酣飲,眾憚其勇,不敢逼。天且明,開道縊妻妾及諸子,乃自殺。金樹陳兵,悉收假子斬之,并殺君立,死者五百馀人。遣使來降,詔以其地置媯州。壬戌,以金樹為北燕州都督。
戊辰,洋、集二州獠反,陷隆州晉城。
是月,太保吳王杜伏威薨。輔公祏之反也,詐稱伏威之命以紿其眾。及公祏平,趙郡王孝恭不知其詐,以狀聞;詔追除伏威名,籍沒其妻子。及太宗即位,知其冤,赦之,復其官爵。
三月,初定令,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次尚書、門下、中書、秘書、殿中、內侍為六省,次御史臺,次太常至太府為九寺,次將作監,次國子學,次天策上將府,次左、右衛至左、右領衛為十四衛;東宮置三師、三少、詹事及兩坊、三寺、十率府;王、公置府佐、國官,公主置邑司,并為京職事官。州、縣、鎮、戌為外職事官。自開府議同三司至將仕郎二十八隊,為文散官;驃騎大將軍至陪戎副尉三十一階,為武散官;上柱國至武騎尉十二等,為勛官。
丙戌,趙郡王孝恭破輔公祏于蕪湖,拔梁山等三鎮。辛卯,安撫使任瑰拔揚子城,廣陵城主龍龕降。
丁酉,突厥寇原州。
戊戌,趙郡王孝恭克丹楊。
先是,輔公祏遣其將馮慧亮、陳當世將舟師三萬屯博望山,陳正通、徐紹宗將步騎二萬屯青林山,仍于梁山連鐵鎖以斷江路,筑卻月城,延袤十馀里,又結壘江西以拒官軍。孝恭與李靖帥舟師次舒州,李世勣帥步卒一萬渡淮,拔壽陽,次硤石。慧亮等堅壁不戰,孝恭遣奇兵絕其糧道,慧亮等軍乏食,夜,遣兵薄孝恭營,孝恭安臥不動。孝恭集諸將議軍事,皆曰:"慧亮等擁強兵,據水陸之險,攻之不可猝拔,不如直指丹楊,掩其巢穴。丹楊既潰,慧亮等自降矣!"孝恭將從其議,李靖曰:"公祏精兵雖在此水陸二軍,然后自將亦為不少,今博望諸柵尚不能拔,公祏保據石頭,豈易取哉!進攻丹楊,旬月不下,慧亮等躡吾后,腹背受敵,此危道也。慧亮、正通皆百戰馀賊,其心非不欲戰,正以公祏立計使之持重,欲以老我師耳。我今攻其城以挑之,一舉可破也!"孝恭然之,使羸兵先攻賊壘而勒精兵結陳以待之。攻壘者不勝而走,賊出兵追之,行數里,遇大軍,與戰,大破之。闞棱免胄謂賊眾曰:"汝曹不識我邪?何敢來與我戰!"賊眾多棱故部曲,皆無斗志,或有拜者,由是遂敗。孝恭、靖乘勝逐北,轉戰百馀里,博山、青林兩戍皆潰,慧亮、正通等遁歸,殺傷及溺死者萬馀人。李靖兵先至丹楊,公祏大懼,擁兵數萬,棄城東走,欲就左游仙于會稽,李世勣追之。公祏至句容,從兵能屬者才五百人,夜,宿常州,其將吳騷等謀執之。公祏覺之,棄妻子,獨將腹心數十人,斬關走。至武康,為野人所攻,西門君儀戰死。執公祏,送丹楊梟首,分捕馀黨,悉誅之,江南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