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jì)十四 起強(qiáng)圉協(xié)洽,盡上章閹茂,凡四年
丙子,以尚書左仆射蔡興守為郢州刺史。
房崇吉守升城,勝兵者不過七百人。慕容白曜筑長圍以攻之,自二月至于夏四月,乃克之。白曜忿其不降,欲盡坑城中人,參軍事昌黎韓麒麟諫曰:"今勍敵在前而坑其民,自此以東,諸城人自為守,不可克也。師老糧盡,外寇乘之,此危道也。"白曜乃慰撫其民,各使復(fù)業(yè)。
崇吉脫身走。崇吉母傅氏,申纂妻賈氏,與濟(jì)州刺史盧度世有中表親,然已疏遠(yuǎn)。及為魏所虜,度世奉事甚恭,贍給優(yōu)厚。度世閨門之內(nèi),和而有禮。雖世有屯夷,家有貧富,百口怡怡,豐儉同之。
崔道固閉門抿魏。沈文秀遣使迎降于魏,請兵援接。白曜欲遣兵赴之,酈范曰:"文秀室家墳?zāi)菇栽诮希瑩肀鴶?shù)萬,城固甲堅(jiān)。強(qiáng)則拒戰(zhàn),屈則遁去。我?guī)熚幢破涑牵瑹o朝夕之急,何所畏忌,而遽求援軍!且觀其使者,視下而色愧,語煩而志怯。此必挾詐以誘我,不可從也。不若先取歷城,克盤陽,下梁鄒,平樂陵,然后按兵徐進(jìn),不患其不服也。"白曜曰;"崔道固等兵力單弱,不敢出戰(zhàn);吾通行無礙,直抵東陽,彼自知必亡,故望風(fēng)求服,夫又何疑!"范曰:"歷城兵多糧足,非朝夕可拔。文秀坐據(jù)東陽,為諸城根本。今多遣兵則無以攻歷城,少遣兵則不足以制東陽;若進(jìn)為文秀所拒,退為諸城所邀,腹背受敵,必?zé)o全理。愿更審計(jì),無墮賊彀中。"白曜乃止。文秀果不降。
魏尉元上表稱:"彭城賊之要藩,不有重兵積粟,則不可固守;若資儲既廣,雖劉彧師徒悉起,不敢窺淮北之地。"又言:"若賊向彭城,必由清、泗過宿豫,歷下邳;趨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經(jīng)東安。此數(shù)者,皆為賊用師之要。今若先定下邳,平宿豫,鎮(zhèn)淮陽,戍東安,則青、冀諸鎮(zhèn)可不攻而克;若四城不服,青、冀雖拔,百姓狼顧,猶懷僥幸之心。臣愚以為,宜釋青、冀之師,先定東南之地,斷劉彧北顧之意,絕愚民南望之心;夏水雖盛,無津途可由,冬路雖通,無高城可固。如此,則淮北自舉,暫勞永逸。兵貴神速,久則生變,若天雨既降,彼或因水通,運(yùn)糧益眾,規(guī)為進(jìn)取,恐近淮之民翻然改圖,青、冀二州猝未可拔也。"
五月,壬戌,以太子詹事袁粲為尚書右仆射。
沈攸之自送運(yùn)米至下邳,魏人遣清、泗間人詐攸之云:"薛安都欲降,求軍迎接。"軍副吳喜請遣千人赴之,攸之不許。既而來者益多,喜固請不已,攸之乃集來者告之曰:"君諸人既有誠心,若能與薛徐州子弟俱來者,皆即假君以本鄉(xiāng)縣,唯意所欲;如其不爾,無為空勞往還。"自是一去不返。攸之使軍主彭城陳顯達(dá)將千人助戍下邳而還。
薛安都子伯令亡命梁、雍之間,聚黨數(shù)千人,攻陷郡縣。秋,七月,雍州刺史巴陵王休若遣南陽太守張敬兒等擊斬之。
上復(fù)遣中領(lǐng)軍沈攸之等擊彭城。攸之以為清、泗方涸,糧運(yùn)不繼,固執(zhí)以為不可。使者七返,上怒,強(qiáng)遣之。八月,壬寅,以攸之行南兗州刺史,將兵北出;使行徐州事蕭道成將千人鎮(zhèn)淮陰。道成收養(yǎng)豪俊,賓客始盛。
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將部曲奔朐山,據(jù)之,遣使來降;蕭道成以為朐山戍主。朐山濱海孤絕,人情未安,崇祖浮舟水側(cè),欲有急則逃入海。魏東徐州刺史成固公戍烖城,崇祖部將有罪,亡降魏。成固公遣步騎二萬襲朐山,去城二十里;崇祖方出送客,城中人驚懼,皆下船欲去。崇祖還,謂腹心曰:"虜非有宿謀,承叛者之言而來耳,易誑也。今得百馀人還,事必濟(jì)矣。但人情一駭,不可斂集,卿等可亟去此一里外,大呼而來云:'艾塘義人已得破虜,須戍軍速往,相助逐之。'"舟中人果喜,爭上岸。崇祖引入,據(jù)城;遣羸弱入島,人持兩炬火,登山鼓噪。魏參騎以為軍備甚盛,乃退。上以崇祖為北瑯邪、蘭陵二郡太守。
垣榮祖亦自彭城奔朐山,以奉使不效,畏罪不敢出,往依蕭道成于淮陰。榮祖少學(xué)騎射,或謂之曰:"武事可畏,何不學(xué)書!"榮祖曰:"昔曹公父子上馬橫槊,下馬談詠,此于天下,可不負(fù)飲食矣。君輩無自全之伎,何異犬羊乎!"劉善明從弟僧副將部曲二千人,避魏居海島,道成亦召而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