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父愛如山,一路相伴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父母到底也沒告訴我什么,他只是打手勢說母親得了小病,不礙事的,接著就是要我好好安心讀書,家里的事不要我操心之類,得知這些,我更加不安了。那一夜,我展轉返側,最終也沒能睡著。
第二天,父親起得老早,他拉著架子車準備上街,我穿好衣服,走過去要幫他,他說什么都不讓我去,非要我在家照顧母親不可。吃過早飯,母親就對我說:“晴兒,去到街上給你爸爸幫幫忙,我有病,你又上學,他一個人苦!”說這話的時候,母親一臉的淚水。
剛出門,我就碰到了鄰居李大嬸,剛見面,她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說:“閨女!有句話,我本來不該給你說,可看到你爸爸瘦成那樣,我不忍心。”接著,她就告訴我,就在我上學后不久,母親就得了病,到醫院一查,肝癌,晚期!父親當時一聽,就懵了,他立即哇啦哇啦地跪在地上請求醫生救母親一命,好心的醫生對此愛莫能助,只好告訴他,母親最多能活一年,還是留點錢,給病人買點好吃的是正事,在這兒住院等于拿錢往水坑里扔。父親不相信,那一天,他在醫院里發瘋似的,見了醫生就磕頭,可頭都磕出了血,醫院最終沒有收留母親,后來父親只好把母親拉了回來,在家養病。母親得病的消息傳開以后,再也沒有人買父親的燒餅了,因為他們都說母親的病會傳染人。
對此,父親只好含淚撤了燒餅攤,不過他又怕母親知道這事后,心里著急,加重病情,于是每天天不亮,他照舊拉車出門,然后把車子擱在李大嬸家,他就出去拾破爛掙錢,到了晌午再回家?汕疤斓弥乙貋砗,他又把燒餅攤重支了起來,目的是不想讓我知道家里發生的一切。
聽到這里,想起昨天那冷清的燒餅攤和父親那忙碌的身影,我熱淚盈眶地向街拐角跑去?傻搅四莾,我只看到架子車和做燒餅的工具全都在那兒,而父親卻沒了蹤影,就在我疑惑的當兒,一位好心的街坊告訴我,父親上縣城去了,據說是買年貨。霎時,我愣住了:買年貨在這兒不就可以了嗎?何必非要上縣城呢?看來父親一定有其他事。于是我把車子拉到了家,就趕緊搭車去了縣城。
到了縣城,剛下車,就聽到有人議論說前面有一個人暈倒在前面的商場門前,我一聽,暗叫不好,立即飛快地跑過去,果不其然,正是父親,此時他已經醒了過來,看見我,他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他顫抖地從衣袋里掏出了一疊錢,然后示意我去商場里買年貨。我接過錢,不由得放聲大哭,因為在那疊錢里面,我清楚地看到一張賣血的單子。進了商場,父親要給我買新衣服,我說什么都不要,他生氣了,一瞪眼,我就不敢堅持了,接著我們又給母親買了呢子大衣和頗為流行的女式褲子,共花了420元,這也許是母親今生穿得最奢侈的一套衣服了,此時我實在不明白,一向生活儉樸的父親為何今天鋪張起來。
回來的路上,父親反復打手勢不準我把他賣血的事告訴媽媽,看著父親黑瘦瘦的臉龐,我的眼睛濕潤了。
這一年的春節,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黯然的,可父親卻表現得比哪年都高興,大年夜,他像個孩子似的嘿嘿著,拎著鞭炮圍著院子跑,迎著鞭炮的亮光,我分明看到了他的臉上滿是淚水。在父親的感染下,母親也有了精神,她穿著父親給她買的新衣服,安詳地坐在堂屋里,靜靜看著孩子般的父親。吃過年夜飯,母親和父親就坐在飯桌前默默地對望著,他們那專注的目光讓我局促不安。我走進了里屋,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時間不長,父親推醒了我,使勁拉我來到了母親的床前,我才知道母親快不行了,她已經神智不清,嘴里喊著父親的名字,父親坐在床頭,捧起她的頭,讓她靠在他身上,好一會兒,母親睜開了眼睛,看見我,她斷斷續續地說:“晴兒!--你爸是好人,--要聽話!”說完這些,她眼睛死死地盯著父親,父親仿佛讀懂了母親的目光,他“嗚嗚”地哭著點點頭。凌晨時分,母親躺在父親的懷里微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