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讀后感
在《圍城》中,作者不但對“知識分子”行車走卒之輩進行盡情調侃嘲弄,就連那些沒有生命的機器也要戲謔一番。如對方鴻漸、趙辛楣等人去重慶途中所乘的車就有這樣精彩的一段描寫:
這輛車久歷風塵,該慶古稀高壽,可是抗戰時期,未便退休。機器是沒有脾氣癖性的,而這輛車撒依賣老,修煉成桀驁不馴,怪僻難測的性格,有時標勁像大官僚,有時別扭像小女郎,汽車夫那些粗人休想駕馭了解。它開動之際,先前頭咳嗽,后面泄氣,于是掀身一跳,跳得乘客東倒西撞,齊聲叫喚。
像這樣擬人化的調侃,讀過之余,每有會意,一種舒心的感覺便油然而生。在行文中,《圍城》通篇都是嬉筆。因此,它又是一部以看似超然的調侃語調述說人生無奈的笑面悲劇。
錢鐘書善于用洞燭幽微、纖芥畢肖的筆觸刻畫人物心理,其犀利精微的心理諷刺,使人物形象更具有立體感。
首先,《圍城》的諷刺幽默大膽借鑒西方心理描寫的技巧,對人物的心理進行細膩的觀察和分析,深層次地進行藝術開掘。如《圍城》對少女唐曉芙初戀的心理,老處女范懿裝腔作勢的心態以及對汪處厚太太內心世界的刻劃,就十分的傳神精微而深刻。如范懿這位“女生指導”僻處山谷,年華老去,無人問津,性格也變得古怪起來。她喜歡打聽消息,搬弄是非,對女性的同事總要在背后攻擊幾句,決不能輕易放過。聽說汪太太給她做媒,求之不得,但又故弄玄虛,強自矜持,經過一番自我克制,還掩蓋不了胸中的那點猴急的心情。汪處厚夫婦請吃飯,她五點鐘才過就到汪家。見過辛楣以后,“像畫了個無形的圈子,把自己跟辛楣圍在里面,談話密切得潑水不入”。而且處處隨口湊趣。辛楣說這兒悶得很,沒有玩兒的地方,范懿說:“可不是嗎?我也很少談得來的人,待在這兒真悶。”辛楣說曹禺是個偉大的戲劇家,范懿快樂得拍著手掌道:“趙先生,我真高興,你的意見跟我完全相同。”高校長進來,辛楣乘機把首席讓出來,高校長想了想后不同意,仍舊要辛楣坐,辛楣不肯。高校長讓給范懿,“范小姐只是笑,身子像一條飴糖粘在椅子里”。回去的路上,她幾次設法要把同行的方鴻漸、劉小姐支開,留下趙辛楣和她兩個人走。她一會兒說橋太窄,讓辛楣陪她走河底;一會兒說忘了手提包,讓辛楣陪她回汪家去取。繪狀心理,逼真如畫。既不失幽默,又頗具諷刺色彩。
其次,他還善于透視人物言行舉止的心理基礎,挑開蒙在人與人之間的各種關系溫文爾雅的面紗,探索人物的內心世界,揭示出諷刺對象靈魂的丑陋,戳穿和嘲笑對象在言行舉止上的虛假性。李梅亭在赴三閭大學就職的路途上所表現出的吝嗇心理就很有諷刺意味。啟程時,他搶著買低等船票,明明是為了自己省錢,卻偏要撒謊騙取別人的好感。路途中,他因為舍不得用自己的新雨衣,便找借口用別人的傘,他帶了一木箱藥品,準備在內地的學校賣個好價錢,卻不愿意給一些仁丹于身體不適的孫柔嘉服用。因為一包仁丹開封后就賣不到好價錢。但不給藥,又顯得過于小氣。左思右想,忽然靈機一動,記得前些天已打開一瓶魚肝油丸。雖然魚肝油丸比仁丹貴,但已開封的藥“好像嫁過的女人減了市價”。于是拿魚肝油丸,給孫柔嘉服下,弄得她又一次嘔吐。李梅亭這種吝嗇鬼式的怪誕心理就這樣在一次次的吝嗇心理活動中暴露出來,給人們以厭惡之感,其正人君子的假面具也就被一層層撕下來。這樣的諷刺,不同于疾言厲色的抨擊,而是通過客觀地揭示真想來達到幽默的效果。可謂于平淡中寓諧趣,至拙而又至妙,不失諷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