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億萬個農(nóng)民當中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員。他純樸、憨厚、勤勞、節(jié)儉,默默無聞地在這個世界上度過了六十個春秋,飽嘗了國家"三年困難時期"和血雨腥風的"文化大革命"之苦.他的一生布滿坎坷,無所建樹,也沒給兒女留下什么遺產(chǎn).只是他兩次為"官"的經(jīng)歷卻一次次穿越時空的隧道,浮現(xiàn)在我眼前.成為了我永恒的回憶。
那是1968年初,老實巴交,大字不識幾個的父親被推選為生產(chǎn)隊的保管員.他上任后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把隊里倉庫管理得是井井有條,盡管生活極其困難,父親兄妹九人時常受到饑餓的煎熬,但父親從不用職務(wù)之便,沒往家多拿過一粒米,沒占過隊里一分錢的便宜。贏得了許多人贊賞的目光,在村里極有口碑。
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之風席卷大地之時,派與派的斗爭相當激烈,有人也趁火打劫,公報私仇。一個姓付的“革命小將”為報復(fù)當時的生產(chǎn)隊長,趁夜深人靜之時把隊倉庫洗劫一空。隨后革命派便栽贓于隊領(lǐng)導班子成員,隊長等人含冤入"獄"后,時任保管員的父親也未能幸免,被趕進了牛棚.白天戴著高帽四處游街批斗,黑夜在里面受盡了嚴刑拷打,常常被折磨得死去活來,他也曾動用自殺的念頭,但一想到他嗷嗷待哺的兒子,他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但父親還是被摧殘得遍體鱗傷,百病纏身。
后來,因原生產(chǎn)隊長忍受不住折磨跳井自殺身亡,出了命案后。父親被提前釋放,為了逃避“戰(zhàn)亂”,父親也辭去了“官職”。領(lǐng)著一家人在大山底下挖了個地洞,過起了野居生活。
此后,父親變得目光呆滯,沉默寡言,托著傷殘的腿腳一瘸一拐去生產(chǎn)隊堅持干活兒。直到七年后,案件得以告破,父親也被平反昭雪,他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
此時,生產(chǎn)隊為了照顧多病的父親,又給了他一個“官職”,把隊里的六十九只羊交給了他看管。父親走馬上任后視這些“兵”為寶貝,真叫是愛“兵”如子,無論氣候多么惡劣,他都風雨無阻,堅守崗位。記得一個寒冷的冬天,北風瀟瀟,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父親正在荒郊野外練"兵"突然,一個“女兵”就要臨產(chǎn).父親就把皮襖蓋在"女兵"身上,把"新生兒"緊緊地揣在懷里……
在父親的悉心照料下,他所帶的隊伍迅速擴大.三年內(nèi)他的“兵”就增長了三倍,每到端午佳節(jié)來臨之際,村里的姑娘媳婦們聚在一起收獲“豐收”時,都會對父親大加贊賞,在父親的帶動下,生產(chǎn)隊的工分值也由六分提高到二毛多。父親的喜悅之情也溢于言表。
農(nóng)村落實生產(chǎn)責任制后,父親向隊里要求把他心愛的五個“頭兵”領(lǐng)到了家中。從此,父親就在家發(fā)展他的“隊伍”,也成了我們家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可惜的是,在母親病重期間,為了給母親治病,父親只好忍痛割愛了……
母親“走”后,父親也終結(jié)了當“官”的歷史。但體弱多病的他又不能下地干重活,我被迫輟學回到家中挑起了大梁,可持續(xù)幾年的干旱讓我苦心經(jīng)營的土地是顆粒未收。父親便讓我和村里的小伙伴走出大山開始了漫長的打工之路。父親獨自在家承受著那不該承受的一切……為了不影響我的工作,好幾次他病重在床都不讓小妹告訴我。
等我接到小妹的電話趕往家中時,父親已是胃癌晚期了,等我把他送往醫(yī)院后,醫(yī)生已無力回天了,父親就這樣帶著許多遺憾走了,永遠地走了……空蕩蕩的院落里只剩下我和小妹的哭聲在天空回蕩……
又是一年的父親節(jié),我又想起了遠在天堂的父親,不知你在那里做了什么“官”但兒子相信:不論你當多大的“官”也是一個兩袖清風、鞠躬盡瘁、一心為公的好“官”!
親愛的父親!兒子想念您!愿你在天堂無憂無慮!
※本文作者:書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