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普天之下,有幾個黃山?這樣的山川,這樣的峰巒?這樣的奇松,這樣的云海?這樣的低吟淺唱,這樣的詩山畫水?
即便是丹青圣手,也難調其色,難繪其美。
明代的大旅行家徐霞客涉足五湖,放眼四海,他二登黃山后,發出一聲嘆謂:“薄海內外,無如徽之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
觀止矣,這是對黃山何其囊括的盛譽呵!
五月四日下午,登黃山,天微雨。從云谷站坐纜車直達白鵝嶺,嶺上氣溫明顯較低,頗有寒意。
在白鵝嶺稍作休整,前往始信峰。這一路上,見識了不少名松,如黑虎松、龍爪松、接引松、連理松等等,這些松樹年代久遠,彼具風骨。“黃山之美始于松”,黃山上的松,本來就多,更兼歷代的詩人們對它們廣為吟頌,一時聲名鶴起。如黑虎松在北海至始信峰岔道口,此松已有七百余年歷史,其冠蓋如墨,狀若黑虎,故名。連理松在黑虎松去始信峰途中北側,《看中興祥記》云:“連理,仁木也,或分校還合,或兩村共合。兩枝椏,或兩顆樹長到一起,稱為連理。”附麗于這些古松上的傳說很多,有的精妙,也有牽強附會的,姑且聽之,付之一笑。
一路走去,只見奇松怪石,無奇不有。相對于游客們的亦步亦趨,我與同伴都是獨身,則灑脫了許多,只一路看去,率性而走。
2.
山上的空氣有些稀薄,透過鏡片,鏡像變得特別清晰。我不停地拿起相機,將山上的松樹們定格。人來人往,影影綽綽,置身其間的我們,是如此的幸運。因為那些美妙的瞬間,會永遠停駐在人的記憶里。
不知有誰在說,瞧,那是猴子觀海,我湊上前去。果然,遠處的峰上有一奇石,狀若靈猴,靜觀虛空。也有人說,那是“猴子望太平”,因為在黃山北海的山洞里,這只靈猴修練了三千六百年,會三十六變,卻愛慕上了一個女子,所以是在呆望著山下的太平縣。有詩云:“小劫沉淪五百春,全真應是最多情,功成圓滿歸東土,跌坐靈山望太平。”無論是那個版本的傳說,都說得繪聲繪色,有模有樣。當我透過松樹濃密的樹蔭,遠眺山峰,這只靈猴是如此的生動。生動的山峰還有許多,如后面見到的十八羅漢朝南海,觀音峰等等。
這真是大自然的妙筆神斧,光這一段就有許多不錯的景致,我生怕錯過了什么。同伴說,不就是些石頭嘛,瞧瞧就走,咱別落在別人后頭了。我說,等會兒,再等會兒,我還沒看夠。同伴大我一輪,卻說出一番道理,石頭就是石頭,你看它象什么就是什么,何必較那個真呢?我想也是,可還是與他爭辯,既然上山,不就是為了看山而來,既然那些石頭有些來歷,聽聽故事也很過癮。
話總是這么說的,可黃山上的景致實在是太多了,以致于我們,總是走馬觀花的,倒不如在始信峰上遇見的一位畫師,他將畫板靠在樹下,面山而坐,手上的畫筆卻在不停地涂抹。那是一幅即將完成的水墨畫,很寫意。此刻,想必那整座山峰都是他一個人的。
3.
自始信峰原路折回,抵達北海。途中我們又見識了“夢筆生花”,此峰在北海散花塢左側,形同筆尖朝上的毛筆,峰項巧生奇松如花,故名。話說詩仙李白當年,神游黃山,擲筆為峰,是何其的自在。同伴笑言,有峰如此,當合影留念。可惜的是,觀景臺上的游人實在太多,只得忽忽一瞥,也算是沾了太白的仙氣。
自北海至光明頂這一段路上,山道盤旋,松樹茂盛,繁花遍野。我們走的累了,就在途中喘息片刻,又邊走邊觀賞黃山上的景致。遙看“飛來石”, 竟有搖搖欲墜之感,難怪古人題詠:“何處飛來不可蹤,巖階面面白云封。想伊也愛黃山好,來為黃山添一峰。”又見“排云亭”,青松疊翠,云繞霧罩,恰似人間仙境。
天時雨時晴,行程過半,我與同伴疊好雨衣,抵達光明頂。好一處開闊的所在,此時的光明頂雖暮色降臨,卻是人頭攢動,云淡風清。一登高處,竟心生放飛的喜悅。登海撥1860米的高峰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相比于古人的爬山涉水,歷經艱險,我們是何其幸運。黃山三十六峰近在眼前。明代袁中道云:“從平得奇,北上光明頂,三十六峰皆見,如登廣漠之庭,主人皆出而與客相酣暢者。”這是何其的瀟灑淋漓。煉丹、天都、蓮花、玉屏、鰲魚諸峰盡收眼底。
※本文作者:江南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