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打電話來問你國慶放假回不回去。”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
外婆家在農村,我小時候曾在那里生活過一些時候。可是現在一想到他們過盛的熱情和簡陋的生活條件,我還是撇起嘴說不。媽媽有些期待地看著我說:“以前她打電話來我總是說你忙,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空,他們也怪想你的,你就回去看看吧,就住一天好嗎?”看著她近乎央求的表情,我不忍拒絕。
收拾好東西,擠上嚴重超載的汽車,近一個小時的顛簸之后,終于踏上闊別已久的故土。這里的一切都和記憶中的差不多,大半年了,從過年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還是那樣的黑瓦白墻,用稻草填補的豬圈和帶著柴火香味的炊煙。只是季節不同。
外婆靠在家門口的鐵門上,眼睛望著我們來時的路,直到看到我們的出現,她干瘦的臉才像枯木逢春一般有了一點生機與喜悅。“外婆。”我小聲地叫著,她卻不顧看腳下的路就向我小跑過來,激 動地把我的手握在手心,滿眼憐愛地輕輕摩挲。時光還是沒能放過她,一把鋒利的工具刀輕輕劃過,她的臉上、手上便是千溝萬壑。終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給她的皮膚鍍上一層黃黑色的光。“怎么不見外公?”我問道,她笑了笑,說:“給你釣魚去了,知道你從小就愛吃魚。”
傍晚,夕陽褪去殘影。耳畔偶爾傳來幾聲老牛的哞哞叫。在深沉悠長的回聲中,外公背著魚簍,拿著魚竿,牽著老牛慢慢地走著。腳上還是那雙墨綠色的解放鞋。他的脊背有些佝僂,皮膚比以前還要暗黑干皺,讓人想起老樹的皮。他的眼睛不太好,走得近了才發現我站在那里,像豐收了滿倉的稻谷似的他看著我,趕忙放下魚簍,不自然地搓著雙手,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回來了,你看我釣了很多魚,夠你這幾天吃了。”我只能微笑著點頭,卻不忍告訴他明天我就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