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長大了,媽媽在鳥巢等鳥兒回家。
——題記
無論我們離家多遠,都忍不住常常想念田瓦上的青苔和滴水的如歌的屋檐,還有守著房子的媽媽。
她是個自卑的女人,唯一讓她自豪的就是她的三個女兒。每次她向別人說起女兒又拿獎的時候,她黯淡的臉色,便會變得神采飛揚,或許女兒便是她的世界。她很少朋友,她也很少出遠門,她總是把一天的時光耗盡在廚房,每天為丈夫、女兒的起居飲食而忙碌。在這個三尺廚房忙碌了大半生,雖然把她削得兩鬢衰白,眼角的魚尾紋里記錄著一個又一個故事。她不敢再去回憶年輕時美麗的模樣,也不敢再向女兒提起她年輕時的夢想,還有她的故事,因為在已經長大的女兒看來,她的故事太過微不足道。
我曾一度對她感到反感,初三那年每天埋頭苦讀為的就是能趕快離開這里,快點離開她。
她有皮膚病,要長年吃藥。從我懂事以來,我就再也不會向別人提起我的媽媽。那年學校召開家長會,像往年那樣,我跟老師說我媽媽要上班,請不了假,來不了,然后就把“致家長一封信”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家長會那天,作為學生代表的我站在講臺上發言,正當我自信地宣讀歡迎詞的時候,我瞥見她站在窗外,怯怯地向我微笑著招手,就像一個孩子看到媽媽手里變戲法一樣,拿出糖來時兩眼發亮的樣子。可是我寧愿把糖碾碎,也不愿意去搭理她。老師把她引到我的座位上,并在家長發言這一環節,把她請上講臺發言。她矮小的身子站在講臺上,因為不知道講什么而微微顫抖,還有那一雙龜裂的手緊緊的攥著。我埋著頭,滿臉通紅,滿耳都是其他家長的竊竊私語,我可以感受到他們投來的眼光是多么的刺眼,我把頭埋得更低了,不愿承受她站在那給我丟人現眼的感覺。她更像我的奶奶,終年吃藥,使她變得蒼老,面容就像隔了一夜的菜葉子,布滿皺紋,原本瘦弱的身影變得越發的瘦削,脊背也是佝僂著的。回家后,我推倒了她遞過來的湯,向她說了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的話:“你以后不要出現在我同學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