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云。
沒錯,你們常常抬一抬首便可以看見我們,我們無處不在。你們所說的天,便是我的祖母。
祖母告訴我,云的一生,從小水汽,到一片潔白無瑕軟綿綿的云,再到烏云,化成雨滴逝去,時間不短卻也不長,如果想存在久些,在一些云朵化成雨滴的時候,就躲得遠遠的,盡量不讓小水汽沾到自己,反正祖母的懷抱可大得很呢。
對于我的那些“紙片云”姐妹們來說,我的體積不算小的了。我同她們可不一樣,她們談水色變,成天在祖母懷里飄來飄去炫耀身材,無趣!所以,我想早早地下去,瞧瞧人間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終于有一天,我發現祖母為我穿上了一件灰斗篷,那是她為每個即將要去人間探險的云兒們準備的禮物。我開心極了,興沖沖地沖入低空的“灰云堆”里了。
祖母看著我,那雙明眸中蘊含著絲絲傷感。我笑著對她揮揮手,縱身一躍——
我看見一個干旱重災區,人們張著渴裂的唇,仰著干癟的臉,眼巴巴地看著我們,我想,就是這兒了!
我向那邊飄去。我們到來的時候,人們欣喜若狂,歡呼雀躍,舉起了手中的水盆,一臉的期盼。我閉了閉眼,不再猶豫,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小水滴們有的跳進了水盆,被當做圣水一般高高舉起;有的躍進一株株植物,給苗苗滋潤……
而我,則落在了泥土里。泥土姐姐溫柔地把我攬在懷里,像祖母常做的那樣,用難以言說的溫暖的聲音說——
“睡吧,睡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