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列傳第七
孝靜時,其子貞自建業求隨聘使崔長謙赴鄴葬樹,梁武許之。詔贈樹太師、司徒、尚書令。貞既葬,還江南,位太子舍人。及侯景南奔,梁武以貞為咸陽王。送景,使為魏主。未幾,景反。
曄字世茂,梁封為桑乾王,卒于南。
坦一名穆,字延和。傲狠兇粗,因飲醉之際,于洛橋左右頓辱行人,為道路所患。從叔安豐王延明每切責之曰:"汝兇悖性與身而長。昔宋有東海王祎,志性凡劣,時人號曰驢王。我熟觀汝所作,亦恐不免驢號。"當時聞者號為"驢王"。禧誅后,坦兄翼、樹等五人相繼南奔,故坦得承襲。改封敷城王。永安初,復本封咸陽郡王。累遷侍中。莊帝從容謂曰:"王才非荀、蔡,中歲屢遷,當由少長朕家,故有超授。"初,禧死后,諸子貧乏,坦兄弟為彭城王勰所收養,故有此言。
孝武初,其兄樹見禽。坦見樹既長且賢,慮其代己,密勸朝廷以法除之。樹知之,泣謂坦曰:"我往因家難,不能死亡,寄食江湖,受其爵命。今者之來,非由義至,求活而已,豈望榮華?汝何肆其猜忌,忘在原之義!腰背雖偉,善無可稱。"坦作色而去。樹死,竟不臨哭。
后歷司徒、太尉、太傅,加侍中、太師、錄尚書事、宗師、司州牧。雖祿厚位尊,貪求滋甚,賣獄鬻官,不知紀極。為御史劾奏,免官,以王歸第。尋起為特進,出為冀州刺史。專復聚斂,每百姓納賦,除常別先責絹五匹,然后為受。性好畋漁,無日不出。秋冬獵雉兔,春夏捕魚蟹,鷹犬常數百頭。自言寧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獵。入為太傅。
齊天保初,準例降爵,封新豐縣公,除特進、開府儀同三司。坐子世寶與通直散騎侍郎彭貴平因酒醉誹謗,妄說圖讖,有司奏當死。詔并宥之。坦配北營州,死配所。
趙郡王干字思直,太和九年,封河南王,位大將軍。孝文篤愛諸弟,以干總戎別道,誡之曰:"司空穆亮年器可師,散騎常侍盧陽烏才堪詢訪,汝其師之。"遷洛,改封趙郡王。除都督、冀州刺史。帝親餞于郊,誡曰:"刑獄之理,先哲所難。然既有邦國,得不自勵也!"詔以李憑為長史,唐茂為司馬,盧尚之為諮議參軍,以匡弼之。而憑等諫,干殊不納。州表斬盜馬人,于律過重,而尚書以干初臨,縱而不劾。詔曰:"尚書曲阿朕意,實傷皇度。干闇于政理,律外重刑,并可推聞。"后轉特進、司州牧。車駕南討,詔干都督中外諸軍事,給鼓吹一部,甲士三百人,出入殿門。
干貪淫不遵政典,御史中尉李彪將糾劾之,會遇干于尚書下舍,屏左右誡之,而干悠然不以為意。彪表彈之。詔干與北海王詳俱隨太子詣行在所。及至,密使左右察其意色,無有憂悔,乃親數其過,杖之一百,免所居官,以王還第。薨,謚曰靈王。陪葬長陵。
子謐襲封。干妃穆氏表謐及謐母趙等悖禮愆常。詔曰:"妾于女君,猶婦人事姑舅;妾子于君母,禮加如子之恭。何得黷我風猷,可付宗正依禮正罪。"謐在母喪,聽聲飲戲,為御史中尉李平所彈。遇赦,復封。后為岐州刺史。
謐性暴虐,明帝初,臺使元延到其州界,以驛邏無兵,攝帥檢核。隊主高保愿列言:"所有之兵,王皆私役。"謐聞,大怒,鞭保愿等五人各二百。數日間,謐召近州人夫,閉四門,內外嚴固,搜掩城人,楚掠備至。又無事而斬六人,合城兇懼。眾遂大呼,屯門。謐怖,登樓毀梯以自固。士人散走,城人分守四門。靈太后遣游擊將軍王竫馳驛喻之。城人既見竫至,開門謝罪。乃罷謐州,除大司農卿。遷幽州刺史。謐妃胡氏,靈太后從女也。未發,坐毆其妃,免官。后除都官尚書。車駕出拜圓丘,謐與妃乘赤馬犯鹵簿,為御史所彈,靈太后特不問。薨,高陽王雍,干之母弟,啟論謐,贈假侍中、司州牧,謚貞景。
謐兄諶,字興伯,性平和,位都官尚書。爾朱榮之入洛陽,啟莊帝欲遷都晉陽。帝以問諶,爭之以為不可。榮怒曰:"何關君而固執也!且河陰之役,君應之。"諶曰:"天下事天下論之,何以河陰之酷而恐元諶!宗室戚屬,位居常伯,生既無益,死復何損!正使今日碎首流腸,亦無所懼。"榮大怒,欲罪諶。其從弟世隆固諫,乃止。見者莫不震悚。諶顏色自若。后數日,帝與榮見宮闕壯麗,列樹成行,乃嘆曰:"臣一昨愚志,有遷京之意,今見皇居壯觀,亦何用去河洛而就晉陽。臣熟思元尚書言,深不可奪。"是以遷都議因罷。永安元年,拜尚書左仆射,封魏郡王。諶本年長,應襲王封,為其父靈王愛其弟謐,以為世子。莊帝詔復諶封趙郡王。歷位司空、太保、太尉、錄尚書事。孝靜初,拜大司馬。薨,謚孝懿。諶無他才識,歷位雖重,時人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