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解第六十四
人主立其度量,陳其分職,明其法式,以蒞其民,而不以言先之,則民循正。所謂抱蜀者,祠器也。故曰:“抱蜀不言而廟堂既修。”
將將鴻鵠,貌之美者也。貌美,故民歌之。德義者,行之美者也。德義美,故民樂之。民之所歌樂者,美行德義也,而明主鴻鵠有之。故曰:“鴻鵠將將,維民歌之。”
濟濟者,誠莊事斷也;多士者,多長者也。周文王誠莊事斷,故國治。其群臣明理以佐主,故主明。主明而國治,竟內被其利澤,殷民舉首而望文王,愿為文王臣。故曰:“濟濟多士,殷民化之。”
紂之為主也,勞民力,奪民財,危民死,冤暴之令,加于百姓;憯毒之使,施于天下。故大臣不親,小民疾怨,天下叛之而愿為文王臣者,紂自取之也。故曰:“紂之失也。”
無儀法程式,蜚搖而無所定,謂之蜚蓬之間。蜚蓬之間,明主不聽也。無度之言,明主不許也。故曰:“蜚蓬之間,不在所賓。”
道行則君臣親,父子安,諸生育。故明主之務,務在行道,不顧小物。燕爵,物之小者也。故曰:“燕爵之集,道行不顧。”
明主之動靜得理義,號令順民心,誅殺當其罪,賞賜當其功,故雖不用犧牲珪璧禱于鬼神,鬼神助之,天地與之,舉事而有福。亂主之動作失義理,號令逆民心,誅殺不當其罪,賞賜不當其功,故雖用犧牲珪璧禱于鬼神,鬼神不助,天地不與,舉事而有禍。故曰:“犧牲珪璧不足以享鬼神。”
主之所以為功者,富強也。故國富兵強,則諸侯服其政,鄰敵畏其威,雖不用寶幣事諸侯,諸侯不敢犯也。主之所以為罪者,貧弱也。故國貧兵弱,戰則不勝,守則不固,雖出名器重寶以事鄰敵,不免于死亡之患。故曰:“主功有素,寶幣奚為?”
羿,古之善射者也。調和其弓矢而堅守之。其操弓也,審其高下,有必中之道,故能多發而多中。明主,猶羿也,平和其法,審其廢置而堅守之,有必治之道,故能多舉而多當。道者,羿之所以必中也,主之所以必治也。射者,弓弦發矢也。故曰:“羿之道非射也。”
造父,善馭馬者也。善視其馬,節其飲食,度量馬力,審其足走,故能取遠道而馬不罷,明主,猶造父也。善治其民,度量其力,審其技能,故立功而民不困傷。故術者,造父之所以取遠道也,主之所以立功名也。馭者,操轡也。故曰,“造父之術非馭也。”
奚仲之為車器也,方圜曲直皆中規矩鉤繩,故機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堅固。明主,猶奚仲也,言辭動作,皆中術數,故眾理相當,上下相親。巧者,奚仲之所以為器也,主之所以為治也。斫削者,斤刀也。故曰:“奚仲之巧非斫削也。”
民,利之則來,害之則去。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無擇也。故欲來民者,先起其利,雖不召而民自至。設其所惡,雖召之而民不來也。故曰:“召遠者使無為焉。”
蒞民如父母,則民親愛之。道之純厚,遇之有實,雖不言曰吾親民,而民親矣。蒞民如仇讎,則民疏之。道之不厚,遇之無實,詐偽并起,雖言曰吾親民,民不親也。故曰:“親近者言無事焉。”
明主之使遠者來而近者親也,為之在心。所謂夜行者,心行也。能心行德,則天下莫能與之爭矣。故曰:“唯夜行者獨有之乎。”
為主而賊,為父母而暴,為臣下而不忠,為子婦而不孝,四者人之大失也。大失在身,雖有小善,不得力賢。所謂平原者,下澤也,雖有小封,不得為高。故曰:“平原之隰,奚有于高?”
為主而惠,為父母而慈,為臣下而忠,為子婦而孝,四者人之高行也。高行在身,雖有小過,不為不肖。所謂大山者,山之高者也,雖有小隈,不以為深。故曰:“大山之隈,奚有于深?”
毀訾賢者之謂訾,推譽不肖之謂讆。訾讆之人得用,則人主之明蔽,而毀譽之言起。任之大事,則事不成而禍患至。故曰:“訾讆之人,勿與任大。”
明主之慮事也,為天下計者,謂之譕臣。譕臣則海內被其澤,澤布于天下,后世享其功久遠而利愈多。故曰:“譕臣者可與遠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