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六 張王種陳列傳第四十六
后征為長樂衛尉。建寧元年,遷司空,數月,以水災策免。明年,卒于家。
子謙,為大將軍何進長史。謙子粲,以文才知名。
種暠字景伯,河南洛陽人,仲山甫之后也。父為定陶令,有財三千萬。父卒,暠悉以賑恤宗族及邑里之貧者。其有進趣名利,皆不與交通。始為縣門下史。時河南尹田歆外甥王諶,名知人。歆謂之曰:"今當舉六孝廉,多得貴戚書命,不宜相違,欲自用一名士以報國家,爾助我求之。"明日,諶送客于大陽郭,遙見暠,異之。還白歆曰:"為尹得孝廉矣,近洛陽門下史也。"歆笑曰:"當得山澤隱滯,乃洛陽吏邪?"諶曰:"山澤不必有異士,異士不必在山澤。"歆即召暠于庭,辯詰職事。暠辭對有序,歆甚知之,召署主簿,遂舉孝謙,辟太尉府,舉高第。
順帝末,為侍御使。時,所遣八使光祿大夫杜喬、周舉等,多所糾奏,而大將軍梁冀及諸宦官互為請救,事皆被寢遏。暠自以職主刺舉,志案奸違,乃復劾諸為八使所舉蜀郡太守劉宣等罪惡章露,宜伏歐刀。又奏請敕四府條舉近臣父兄及知親為刺史、二千石尤殘穢不勝任者,免遭案罪。帝乃從之。擢暠監太子于承光宮。中常侍高梵從中單駕出迎太子,時太傅仁喬等疑不欲從,惶惑不知所為。暠乃手劍當車,曰:"太子國之儲副,人命所系。今常侍來無詔信,何以知非奸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辭屈,不敢對,馳命奏之。詔報,太子乃得去。喬退而嘆息,愧暠臨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稱善者良久。
出為益州刺史。暠素慷慨,好立功立事。在職三年,宣恩遠夷,開曉殊俗,岷山雜落皆懷服漢德。其白狼、槃木、唐菆、邛、僰諸國,自前刺史朱輔卒后遂絕;暠至,乃復舉種向化。時永昌太守冶鑄黃金為文蛇,以獻梁冀,暠糾發逮捕,馳傳上言,而二府畏懦,不敢案之,冀由是銜怒于暠。會巴郡人服直聚黨數百人,自稱"天王",暠與太守應承討捕,不克,吏人多被傷害。冀因此陷之,傳逮暠、承。太尉李固上疏救曰:"臣伏聞討捕所傷,本非暠、承之意,實由縣吏懼法畏罪,迫逐深苦,致此不詳。比盜賊群起,處處未絕。暠、承以首舉大奸,而相隨受罪,臣恐沮傷州縣糾發之意,更共飾匿,莫復盡心。"梁太后省奏,乃赦暠、承罪,免官而已。
后涼州羌動,以暠為涼州刺史,甚得百姓歡心。被征當遷,吏人詣闕請留之,太后嘆曰:"未聞刺史得人心若是。"乃許之。暠復留一年,遷漢陽太守,戎夷男女送至漢陽界,暠與相揖謝,千里不得乘車。及到郡,化行羌胡,禁止侵掠。遷使匈奴中郎將。時,遼東烏桓反叛,復轉遼東太守,烏桓望風率服,迎拜于界上。坐事免歸。
后司隸校尉舉暠賢良方正,不應。征拜議郎,遷南郡太守,入為尚書。會匈奴寇并、涼二州,桓帝擢暠為度遼將軍。暠到營所,先宣恩信,誘降諸胡,其有不服,然后加討。羌虜先時有生見獲質于郡縣者,悉遣還之。誠心懷撫,信賞分明,由是羌胡、龜茲、莎車、烏孫等皆來順服。暠乃去烽燧,除候望,邊方晏然無警。
入為大司農。延熹四年,遷司徒。推達名臣橋玄、皇甫規等,為稱職相。在位三年,年六十一薨。并、涼邊人咸為發哀。匈奴聞暠卒,舉國傷惜。單于每入朝賀,望見墳墓,輒哭泣祭祀。二子:岱、拂。
岱字公祖。好學養志。舉孝廉、茂才,辟公府,皆不就。公車特征,病卒。
初,岱與李固子燮同征議郎,燮聞岱卒,痛惜甚,乃上書求加禮于岱。曰:"臣聞仁義興則道德昌,道德昌則政化明,政化明而萬姓寧。伏見故處士種岱,淳和達理,耽悅《詩》、《書》,富貴不能回其慮,萬物不能擾其心。稟命不永,奄然殂殞。若不槃桓難進,等輩皆已公卿矣。昔先賢既沒,有加贈之典,《周禮》盛德,有銘誄之文,而岱生無印綬之榮,卒無官謚之號。雖未建忠效用,而為圣恩所拔,遐邇具瞻,宜有異賞。"朝廷竟不能從。
拂字穎伯。初為司隸從事,拜宛令。時,南陽郡吏好因休沐,游戲市里,為百姓所患。拂出逢之,必下車公謁,以愧其心,自是莫敢出者。政有能名,累遷光祿大夫。初平元年,代荀爽為司空。明年,以地震策免,復為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