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廖立在汶山聞亮卒,垂泣曰:“吾終為左衽矣!”李平亦發病死。初,立、平為亮所廢,安奄沒齒,常冀亮當自補復,策后人不能,故感憤焉。
十三年,拜尚書令蔣琬為大將軍,領益州刺史;以費祎為尚書令。時新喪元帥,遠近危悚,琬超登大位,既無戚容,又無喜色,眾望漸服。侍中董允兼虎賁中郎將,統宿衛兵。軍師楊儀自以年宦在琬前,雖同為參軍、長史,己常征伐勤苦,更處琬下,殊怨望,謂費祎曰:“公亡際,吾當舉眾降魏,處世寧當落度如此耶!”祎表其言,廢徙漢嘉。儀又上書激切,遂行儀重辟。
吳以亮之卒也,增巴丘守萬人,蜀亦益白帝軍。右中郎宗預使吳,吳主曰:“東之與西,共為一家,何以益白帝守?”預對曰:“東增巴丘之戍,蜀益白帝之兵,俱事勢宜然,不足以相問也!
十四年,夏四月,后主西巡至湔山,登阪觀汶川之流。武都氐王符健請降,將軍張尉迎之,過期不至,大將軍琬憂之。牙門將巴西張嶷曰:“健求附款至,必無返滯。聞健弟狡,不能同功,各將乖離,是以稽耳!苯〉芄丫臀骸=÷仕陌偌译S尉,居廣都縣。
十五年,魏景初元年也。夏六月,皇后張氏薨,謚曰敬哀。是歲,車騎將軍吳懿卒,以后典軍、安漢將軍王平領漢中太守,代懿督漢中事。懿從弟班,漢大將軍何進官屬吳匡之子也,名常亞懿,官至驃騎將軍,持節,綿竹侯。時南郡輔匡元弼、劉邕南和,官亦至鎮南將軍;潁川袁綝、南郡高翔至大將軍,綝征西將軍。
延熙元年春正月,立皇后張氏,敬哀皇后妹也。大赦,改元。立子璿為太子,瑤為安定王。以典學從事巴西譙周為太子家令,梓潼李譔為仆,皆名儒也。冬十二月,大將軍琬出屯漢中,更拜王平以前護軍署大將軍府事,尚書仆射李福為前監軍,領大將軍司馬。
二年春三月,進大將軍琬大司馬,開府,辟治中從事犍為楊羲為東曹掾。羲性簡,琬與言,時不應答,群吏以為慢。琬曰:“夫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從后言,古人所戒。羲欲贊吾是耶,則非本心;欲反吾言也,則顯吾之非,是以嘿然。此羲之快也!倍睫r楊敏常毀琬:“作事憒憒,誠非及前人也。”或以白琬,琬曰:“吾信不如前人!敝髡甙祝浩騿枴皯|憒”狀。琬曰:“茍其不如,則憒憒矣,復何問也。”后敏坐事下獄,人以為必死,琬心無適莫。是以上下輯睦,歸仰于琬,蜀猶稱治。輔漢將軍姜維領大司馬司馬,西征入羌中。是歲,魏明帝崩,齊王即位。
三年,魏正始元年也。安南將軍馬忠率越巂太守張嶷平越巂郡。
四年,冬十月,尚書令費祎至漢中,與大司馬琬諮論事計,歲盡還。
五年,春正月,姜維還屯涪縣。大司馬琬以丞相亮數入秦川,不克,欲順沔東下征三郡,朝臣咸以為不可。安南將軍馬忠自建寧還朝,因至漢中宣詔旨于琬,琬亦連疾動,輟計。遷忠鎮南大將軍,封彭鄉亭侯。
六年,大司馬琬上疏曰:“臣既闇弱,加嬰疾疹,奉辭六年,規方無成,夙夜憂慘。今魏跨帶九州,除之未易。如東西掎角,但當蠶食;然吳期二三,連不克果。輒與費祎、馬忠議,以為涼州胡塞之要,宜以姜維為涼州刺史,銜持河右。今涪水陸四通,惟急是赴,東北之便,應之不難!倍拢鎮涪。以王平為鎮北大將軍,督漢中事;姜維鎮西大將軍、涼州刺史。十有一月,大赦。遷尚書令費祎大將軍,錄尚書事;就遷江州都督鄧芝車騎將軍。
七年閏月,魏大將軍曹爽、征西將軍夏侯玄征蜀。王平白與護軍零陵劉敏距興勢圍。以大司馬琬疾病,假大將軍祎節,率軍自成都赴漢中。旌旗啟路,馬人擐甲,羽檄交馳。嚴鼓將發,光祿大夫義陽來敏求共圍棋。祎留意博弈,色守自若。敏曰:“聊試君耳。君信可人,必能辨賊者也!北戎,爽等退。命鎮南將軍馬忠平尚書事。夏四月,安平王卒,子胤嗣。秋九月,祎還。
大司馬琬以病故,讓州職于費祎、董允。于是祎加大將軍,領益州刺史,允加輔國將軍,守尚書令。允立朝,正色處中,上則匡主,下帥群司,于時蜀人以諸葛亮、蔣、費及允為“四相”,一號“四英”;氯它S皓,便僻佞慧,畏允,不敢為非。后主欲采擇,允曰:“妃后之數,不可過十二!痹蕠L與典軍義陽胡濟、大將軍祎共期游宴,命駕將出。郎中襄陽董恢造允修敬,自以官卑年少,求去。允曰:“本所以出者,欲同與好游談耳。君以自屈,方展闊積,舍此就彼,非所謂也。”命解驂止駕。允之下士接物,皆此類也,君子以為有周公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