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九 列傳第九

　　兄子懷儼，頗以文才著名。歷蘭臺侍郎，受制檢校寫四部書進(jìn)內(nèi)，以書有汙，左授郢州刺史。后卒于禮部侍郎。

　　姜抃，秦州上邽人。祖真，后魏南秦州刺史。父景，周梁州總管、建平郡公。抃，大業(yè)末為晉陽長，會高祖留守太原，見抃深器之。抃退謂所親曰："隋祚將亡，必有命世大才，以應(yīng)圖箓，唐公有霸王之度，以吾觀之，必為撥亂之主。"由是深自結(jié)納。及大將軍府建，引為司功參軍。從平霍邑，拔絳郡，監(jiān)督大軍濟(jì)河。時兵士爭渡，抃部勒諸軍，自昏至?xí)裕�六軍畢�?jì)。高祖稱嘆之。平京城，除相國兵曹參軍，封長道縣公。時薛舉寇秦、隴，以抃西州之望，詔于隴右安撫，承制以便宜從事。抃將行，奏曰："天人之望，誠有所歸，愿早膺圖箓，以寧兆庶。老夫犬馬暮齒，恐先朝露，得一睹升紫殿，死無所恨。"高祖大悅。抃與竇軌出散關(guān)，下河池、漢陽二郡。軍次長道，與薛舉相遇，軌輕敵，為舉所敗。征抃還京，拜員外散騎常侍。及平薛仁杲，拜抃秦州刺史，高祖謂曰："衣錦還鄉(xiāng)，古人所尚；今以本州相授，用答元功。涼州之路，近為荒梗，宜弘方略，有以靜之。"抃至州，撫以恩信，州人相謂曰："吾輩復(fù)見太平官府矣。"盜賊悉來歸首，士庶安之。尋轉(zhuǎn)隴州刺史。七年，以老疾去職。貞觀元年卒，贈岷州都督，謚曰安。

　　子行本，貞觀中為將作大匠。太宗修九成、洛陽二宮，行本總領(lǐng)之，以勤濟(jì)稱旨，賞賜甚厚。有所游幸，未嘗不從。又轉(zhuǎn)左屯衛(wèi)將軍。時太宗選趫捷之士，衣五色袍，乘六閑馬，直屯營以充仗內(nèi)宿衛(wèi)，名為"飛騎"，每游幸，即騎以從，分隸于行本。及高昌之役，以行本為行軍副總管，率眾先出伊州。未至柳谷百余里，依山造攻具。其處有班超紀(jì)功碑，行本磨去其文，更刻頌，陳國威德而去。遂與侯君集進(jìn)平高昌，璽書勞之曰："攻戰(zhàn)之重，器械為先，將士屬心，待以制敵。卿星言就路，躬事修營，干戈才動，梯沖暫臨。三軍勇士，因斯樹績；萬里逋寇，用是克平。方之前古，豈足相況！"及還，進(jìn)封金城郡公，賜物一百五十段、奴婢七十人。十七年，太宗將征高麗，行本諫以為師未可動，太宗不從。行本從至蓋牟城，中流矢卒。太宗賦詩以悼之，贈左衛(wèi)大將軍、郕國公，謚曰襄，陪葬昭陵。

　　子簡嗣，永徽中，官至安北都護(hù)，卒。子晞嗣，開元初左散騎常侍。

　　簡弟柔遠(yuǎn)，美姿容，善于敷奏。則天時，至左鷹揚衛(wèi)將軍、通事舍人、內(nèi)供奉。

　　柔遠(yuǎn)子皎，長安中，累遷尚衣奉御。時玄宗在藩，見而悅之。皎察玄宗有非常之度，尤委心焉。尋出為潤州長史。玄宗即位，召拜殿中少監(jiān)。數(shù)召入臥內(nèi)，命之舍敬，曲侍宴私，與后妃連榻，間以擊球斗雞，常呼之為姜七而不名也。兼賜以宮女、名馬及諸珍物不可勝數(shù)。玄宗又嘗與皎在殿庭玩一嘉樹，皎稱其美，玄宗遽令徙植于其家，其寵遇如此。及竇懷貞等潛謀逆亂，玄宗將討之，皎協(xié)贊謀議，以功拜殿中監(jiān)，封楚國公，實封四百戶。玄宗以皎在藩之舊，皎又有先見之明，欲宣布其事，乃下敕曰：

　　朕聞士之生代，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此其本也。若乃移孝成忠，策名委質(zhì)。命有太山之重，義徇則為輕；草有疾風(fēng)之力，節(jié)全則知勁。況君臣之相遇，而故舊之不遺乎！銀青光祿大夫、殿中監(jiān)、楚國公姜皎，簪紱聯(lián)華，珪璋特秀。寬厚為量，體靜而安仁；精微用心，理和而專直。往居藩邸，潛款風(fēng)云，亦由彭祖之同書，子陵之共學(xué)。朕常游幸于外，至長楊、鄠杜之間，皎于此時與之累宿，私謂朕曰："太上皇即登九五，王必為儲副。"凡如此者數(shù)四，朕叱而后止。寧知非仆，雖玩于鄧晨；可收護(hù)軍，遂訶于朱祐。皎復(fù)言于朕兄弟及諸駙馬等，因聞徹太上皇，太上皇遽奏于中宗孝和皇帝。尋遣嗣虢王邕等鞫問，皎保護(hù)無怠，辭意轉(zhuǎn)堅。李通之讖記不言，田叔之髡鉗罔憚。仍為宗楚客、紀(jì)處訥等密奏，請投皎炎荒。中宗特降恩私，左遷潤州長史。讒邪每構(gòu)，忠懇逾深，戴于朕躬，憂存王室。以為天且有命，預(yù)睹成龍之征；人而無禮，常懷逐鳥之志。游辭枉陷，旋罹貶斥；嚴(yán)憲將及，殆見誅夷。履危本于初心，遭險期于不貳，雖禍福之際昭然可圖，而艱難之中是所繄賴。洎朕祗膺寶位，又共翦奸臣，拜以光寵，不忘捴挹，敬愛之極，神明所知。造膝則曾莫詭隨，匪躬則動多規(guī)諫，補(bǔ)朕之闕，斯人孔臧。而悠悠之談，嗷嗷妄作，丑正惡直，竊生于謗，考言詢事，益亮其誠。昔漢昭帝之保霍光，魏太祖之明程昱，朕之不德，庶幾于此。矧夫否當(dāng)其悔，則滅宗毀族，朕負(fù)之必深；泰至其亨，則如山如河，朕酬之未補(bǔ)。豈流言之足聽，而厚德之遂忘？謀始有之，圖終可也。宜告示中外，咸令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