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八 列傳第九十六
方貫等上疏時,禮科都給事中華陽王汝梅亦率同官抗論,且曰:“陛下萬幾之余,留神典禮,甚盛舉也。但恐生事之臣望風紛起,今日獻一議,謂某制當革,明日進一說,謂某制當復,國家自此多事矣。況祖宗成法,守之百六十年,縱使少不如古,循而行之,亦未為過,何必紛紛事更易乎?”帝覽奏,斥其違旨,以《祀典說》示之。
汝梅,字濟元,由行人歷禮科都給事中。八年二月以災異求言。汝梅言:“比來章奏多逢迎,請分別忠佞,毋信諛言。大臣奏事,近多留中,請悉付之公論。人主之學,詞命非所重。今一事之行,動煩宸翰,亦少褻矣。宜仿祖宗故事,時御平臺,召見宰執,面決大議,既省筆札之勞,且絕壅蔽之害。”疏入,忤旨。及夏言請分祀天地,汝梅復偕同官力爭。尋出為浙江參政,卒官。
彭汝實,字子充,嘉定州人。正德十六年進士。授南京吏科給事中。嘉靖三年疏言:“九江盜起,殺傷官軍。操江伍文定不即議剿,應城伯孫鉞擁兵不出,俱宜切責!钡鄄闹。呂柟、鄒守益下獄,汝實抗章救。又因災異上言:“邇者黃風黑霧,春早冬雷,地震泉竭,揚沙雨土。加以群小盛長,盜賊公行,萬民失業。木異草妖,時時見告。天變于上,地變于下,人物變于中,而修省之詔無過具文。廷陛之間,忠邪未辨,以逢迎為合禮,以守正為沽直。長鯨巨鮞決綱自如,腴田甲第橫賜無已。陛下春秋已逾志學,而經筵進講略無問難,黃閣票擬依常批答。棄燕閑于女寵,委腹心于貂珰。二廖諸張尚然緩死,李隆、蘇晉竟得無他。如此而望天意回,人心感,不可得矣。”
大學士費宏以子坐事被論不出,禮部侍郎溫仁和以慶王臺浤事聽勘。汝實言宜聽二臣避位,以明進退之義。因薦石珤、羅欽順、顧清、蔣冕可代宏,李廷相、崔銑、湛若水、何瑭、許誥可代仁和。章下所司。
奸人王邦奇之訐楊廷和、彭澤也,汝實言:“邦奇先后兩疏,始為惶駭之語,終雜鄙褻之辭。中所引事,多顛倒淆惑,至謂費宏、石珤夜入楊一清門。今不聞召問一清,一清又久不為白,何也?陛下即位之初,廷和裁省冗員數萬,坐此叢怒罷去。今其長子業以狂愚發遣,亦可已矣。而群小蓄忿,蔓連不已,并其次子及婿又復下獄。夫誣告之律,視其所誣輕重反坐,此國法也。愿追究主使之人,與告人同罪,毋令茍免,貽譏外蕃!辈宦牎
汝實數言時政缺失,又嘗力爭“大禮”,為璁、萼等所惡。以親老再疏請改近地教職,而舉貢士高任說、王表自代。章下,吏部承璁、萼指,言:“汝實倡言鼓眾,撓亂大禮,且與御史方鳳、程啟充朋黨通賄。自知考察不容,乃欲辭尊居卑,不當聽其幸免。”遂奪職閑住。與啟充及徐文華、安磐皆同里,時稱“嘉定四諫”。
鄭自璧,字采東,祥符人,隸籍京師。正德十二年進士。改庶吉士,除工科給事中。
世宗踐阼,中外競言時政。自璧請采有關化理者,類輯成書,以備觀覽,從之。初,正德中,奄人多奪民業為莊田,至是因民訴,遣使往勘。自璧復備言其弊,帝命勘者嚴治,民患稍除。嘉靖二年,后父陳萬言辭黃華坊賜第,請西安門外新宅,詔予之。自璧以所請宅已鬻之民,不當奪,與安磐力爭。不聽。明年爭“大禮”受杖。
三遷至兵科都給事中。中官李能以修墩堡為詞,請定山海關稅額。中官張忠、尚書金獻民等論甘肅功,蔭子錦衣,其下參隨皆進秩。鎮守江西中官黎鑒,參隨逾常額。中官武忠從子英冒功,擢副千戶。錦衣官裁革者多夤緣復職,而司禮監奏收已汰諸匠近五百人。孝陵凈軍于喜擅赴京奏辨。安邊伯許泰戍死,其子請襲祖職。中官扶安黃英先后死,官其親屬。自璧皆抗疏爭,帝多不聽。嘗偕同官劾郭勛奸貪。及李福達事起,復劾勛交結妖人。帝以勛故,降旨責自璧。六年三月,宣府失事。復劾總兵傅鐸,并及鎮守中官王玳、巡撫周金、副將時陳等罪。鐸逮問,陳褫冠帶,而玳、金責立功贖罪。禮部侍郎桂萼請起王瓊于邊。自璧率同官與御史譚纘等言瓊罪宜追治,萼引奸邪,請并論。不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