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二 列傳第五十
而長懋在獄十年,英宗立,乃得釋。復其官,還守郁林,有惠政。其卒也,州人立廟祀之。
陳祚,字永錫,吳人。永樂中進士。擢河南參議。十五年與布政使周文褒、王文振合疏,言建都北京非便,并謫均州太和山佃戶。躬耕力作,處之晏然。仁宗立,詔選用遷謫諸臣,祚在選中。會帝崩,不果用。
宣德二年命憲臣即均州群試之,祚策第一。試吏部,復第一。遂擢御史,巡按福建。方面大吏多被彈擊,禁止和買,閩人德之。還奏白塔河上通邵伯湖,下注大江,蘇、松舟楫,多從往來,淺狹湮塞,請開浚。從之,轉漕果便。尋出按江西。
時天下承平,帝頗事游獵玩好。祚馳疏勸勤圣學。其略曰:“帝王之學先明理,明理在讀書。陛下雖有圣德,而經筵未甚興舉,講學未有程度,圣賢精微,古今治亂,豈能周知洞晰?真德秀《大學衍義》一書,圣賢格言,無不畢載。愿于聽政之暇,命儒臣講說,非有大故,無得間斷。使知古今若何而治,政事若何而得。必能開廣聰明,增光德業。而邪佞之以奇巧蕩圣心者自見疏遠,天下人民受福無窮矣。”帝見疏大怒曰:“豎儒謂朕未讀《大學》耶!薄朕至此,不可不誅。”學士陳循頓首曰:“俗士處遠,不知上無書不讀也。”帝意稍解。下祚獄,逮其家人十余口,隔別禁系者五年,其父竟瘐死。其時,刑部主事郭循諫拓西內皇城修離宮,逮入面詰之。循抗辯不屈,亦下獄。英宗立,祚與循皆得釋復官。
祚再按湖廣。以奏遼王貴烚罪有所隱,與巡撫侍郎吳政逮至京,下獄。尋赦出。時王振用事,法務嚴峻,祚上言:“乃者法司論獄,多違定律。如侍郎吳璽誤舉主事吳軏,宜坐貢舉非其人律,乃坐以奏事有規避律斬。及軏自經死,獄官獄卒罪應遞減,乃援不應為重罪,概杖之。一事如此,余可推矣。天時不順,災沴數見,未必非此。”帝是之,以其章示法司。尋改南京,遷福建按察使僉事。有威惠,神祠不載祀典者悉撤去。久之,以疾歸,卒。
祚天資嚴毅,雖子弟罕接其言笑,獨重里人邢量。量博學士,隱于卜,敝屋數椽,或竟日不舉火。祚數挾冊就質疑,往往至暮。
郭循,字循初,廬陵人。居官有才譽。既復職,進郎中,以尚書魏源薦,擢廣東參政,有剿寇功。景泰初卒。
劉球,字廷振,安福人。永樂十九年進士。家居讀書十年,從學者甚眾。授禮部主事。胡濙薦侍經筵,與修《宣宗實錄》,改翰林侍講。從弟玭知莆田,遺一夏布。球封還,貽書戒之。正統六年,帝以王振言,大舉征麓川。球上疏曰:
帝王之馭四裔,必宥其小而防其大。所以適緩急之宜,為天下久安計也。周伐崇不克,退修德教以待其降。至于玁狁,則命南仲城朔方以備之。漢征南越不利,即罷兵賜書通好。至于匈奴,雖已和親,猶募民徙居塞下,入粟實邊,復命魏尚守云中拒之。
今麓川殘寇思任發素本羈屬,以邊將失馭,致勤大兵。雖渠魁未殲,亦多戮群丑,為誅為舍,無系輕重。璽書原其罪釁,使得自新,甚盛德也。邊將不達圣意,復議大舉。欲屯十二萬眾于云南,以趣其降,不降則攻之。不慮王師不可輕出,蠻性不可驟馴,地險不可用眾,客兵不可久淹。況南方水旱相仍,軍民交困,若復動眾,紛擾為憂。臣竊謂宜緩天誅,如周、漢之于崇、越也。
至于瓦剌,終為邊患。及其未即騷動,正宜以時防御。乃欲移甘肅守將以事南征,卒然有警,何以為御?臣竊以為宜慎防遏,如周、漢之于玁狁、匈奴也。
伏望陛下罷大舉之議。推選智謀將帥,輔以才識大臣,量調官軍,分屯金齒諸要害。結木邦諸蠻以為援,乘間進攻,因便撫諭,寇自可服。至于西北障塞,當敕邊臣巡視。浚筑溝垣,增繕城堡,勤訓練,嚴守望,以防不虞,有備無患之道也。
章下兵部。謂南征已有成命,不用球言。
八年五月雷震奉天殿。球應詔上言所宜先者十事。其略曰:
古圣王不作無益,故心正而天不違之。臣愿皇上勤御經筵,數進儒臣,講求至道。務使學問功至,理欲判然,則圣心正而天心自順。夫政由已出,則權不下移。太祖、太宗日視三朝,時召大臣于便殿裁決庶政,權歸總于上。皇上臨御九年,事體日熟。愿守二圣成規,復親決故事,使權歸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