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十一 列傳第一百十九
譚一召,大庾人。孫繼有,余姚人。一召疏曰:“輔臣錫爵再輔政以來,斥逐言者無虛月。攀龍、弘濟之黜,一何甚也。自趙南星秉公考察,錫爵含怒積憤。故南星一掛彈章而斥,于孔兼、薛敷教、張納陛等以申救而斥,孟化鯉等以推張棟而斥,李世達、孫鑨又相繼罷去矣。怒心橫生,觸事輒發,又安知是非公論耶!”繼有疏曰:“吳弘濟救攀龍則黜,黃紀賢、吳文梓救弘濟則罰,鄭材傾陷善類,而黜罰不加,何其舛也。今所指為攀龍罪者,以攀龍謂陛下不親一事,批答盡出輔臣。然疏內初無此語,何以服攀龍心?然此猶小者耳。本兵、經略,安危所系,乃以匪人石星、宋應昌任之,豈不誤國家大計哉!”與一召疏并上。帝怒曰:“近罪攀龍,出朕獨斷。小臣無狀,詆誣閣臣,朋奸黨惡,不可不罪。其除一召名,謫繼有極邊雜職!苯o事中葉繼美疏救二人及希范。帝益怒,并除繼有名,遣官逮希范、一召,奪繼美俸一年。錫爵力救,詔免逮。諸人遂廢于家。繼有終知府。
劉元珍,字伯先,無錫人。萬歷二十三年進士。初授南京禮部主事,進郎中,親老歸養。起南京職方,厘汰老弱營軍,歲省銀二萬有奇。
三十三年京察,吏部侍郎楊時喬、都御史溫純,盡黜政府私人錢夢皋等。大學士沈一貫密為地,詔給事、御史被黜者皆留,且不下察疏。元珍方服闋需次,抗疏言:“一貫自秉政以來,比昵憸人,叢集奸慝,假至尊之權以售私,竊朝廷之恩以市德,罔上不忠,孰大于是!近見夢皋有疏,每以黨加人。從古小人未有不以朋黨之說先空善類者。所關治亂安危之機,非細故也。”疏奏,留中。一貫亟自辨,乞明示獨斷之意,以釋群疑。夢皋亦詆元珍為溫純鷹犬。疏皆不報。未幾,敕諭廷臣以留用言官之故,貶元珍一秩,調邊方。一貫佯救,給事、御史侯慶遠、葉永盛等亦爭之,不從。時員外郎賀燦然、南京御史朱吾弼相繼論察典。而主事龐時雍則直攻一貫欺罔者十,誤國者十,且曰:“一貫之富貴日崇,陛下之社稷日壞。頃南郊雷震,正當一貫奏請頒行敕諭之時。意者天厭其奸,以警悟陛下,俾早除讒慝乎!”帝得疏怒,命并元珍、燦然貶三秩,調極邊。頃之,慶遠及御史李柟等申救。帝益怒,奪其俸,謫元珍等極邊雜職。俄御史周家棟指陳時政,語過激。帝遷怒元珍等,皆除其名。然察疏亦下,諸被留者皆自免去。
光宗即位,起元珍光祿少卿。時遼、沈既沒,故贊畫主事劉國縉入南四衛,以招撫軍民為名,投牒督餉侍郎,令發舟南濟。議者欲推為東路巡撫,元珍上疏言:“國縉乃李成梁義兒,成梁棄封疆,國縉為營免,遂基禍本。楊鎬、李如柏喪師,國縉甫為贊畫,即奏保二人,欲坐杜松以違制。創議用遼人,冒官帑二十萬金募土兵三萬,曾不得一卒之用。被劾解官,乃忽擁數萬眾,欲問道登、萊,竄處內地。萬一敵中間諜闌入其間,何以備之?”疏下兵部巡撫議,遂寢。
未幾,元珍卒官。初,元珍罷歸,以講學為事。表節義,恤鰥寡,行義重于時。
時雍,汶上人。萬歷二十年進士。知丹徒縣,歷戶、兵二部主事。既除名,未及起用而卒。
葉茂才,字參之,無錫人。萬歷十七年進士。除刑部主事,以便養改南京工部。榷稅蕪湖,課登,輒縱民舟去。既而課羨,請以餉邊卒,不取一錢。就改吏部,進郎中,三遷南京大理丞。復引疾。四十年,起南京太仆少卿。時朝士方植黨爭權。祭酒湯賓尹、修撰韓敬既敗,其黨猶力庇之。御史湯世濟者,敬邑人也,疏陳時政,陰詆發敬奸弊者。茂才馳疏駁之。其黨給事中官應震輩遂連疏力爭。茂才更具揭發其隱,因移疾乞休。世濟益恚,偕同年金汝諧、牟志夔攻之不已。茂才再疏折之,竟自引去。當是時,黨人悉踞言路,凡他曹有言,必合力逐之。茂才既去,黨人益專,無復操異議者。天啟初,召為太仆少卿,改太常,皆不赴。四年,擢南京工部右侍郎。明年抵官。甫三月,以時政日非,謝病歸。友人高攀龍被逮,赴水死,使者將逮其子,茂才力救免之。未幾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