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四十八 列傳第一百三十六
十四年冬,詔發(fā)水師援遼,坐戰(zhàn)艦不具,除名。明年夏,召為兵部添注右侍郎。得疾,卒于途。是夕,星隕中庭。贈右都御史,官一子。
方震孺,字孩未,桐城人,移家壽州。萬歷四十一年進(jìn)士。由沙縣知縣入為御史。
熹宗嗣位,逆珰魏忠賢內(nèi)結(jié)客氏。震孺疏陳三朝艱危,言:“宮妾近侍,嚬笑易假,窺瞷可慮。中旨頻宣,恐蹈斜封隱禍。”元年陳《拔本塞源論》曰:“曩者梃擊之案,王之寀、陸大受、張庭、李俸悉遭廢斥,而東林如趙南星、高攀龍、劉宗周諸賢,廢錮終身,亟宜召復(fù)。至楊漣之爭移宮,可幸無罪,不知何以有居功之說,又有交通之疑?將使天下后世謂堯、舜在上,而有交通矯旨之閹宦。”疏入,直聲震朝廷。其春巡視南城。中官張曄、劉朝被訟,忠賢為請,震孺不從,卒上聞,忠賢益恚怨。
遼陽既破,震孺一日十三疏,請?jiān)鲅矒幔ê_\(yùn),調(diào)邊兵,易司馬。日五鼓撾公卿門,籌畫痛哭,而自請犒師。是時(shí),三岔河以西四百里,人煙絕,軍民盡竄,文武將吏無一騎東者。帝壯其言,發(fā)帑金二十萬震孺犒師。六月,震孺出關(guān),延見將士,吊死扶傷,軍民大悅。因上言:“河廣不七十步,一葦可航,非有驚濤怒浪之險(xiǎn),不足恃者一。兵來,斬木為排,浮以土,多人推之,如履平地,不足恃者二。河去代子河不遠(yuǎn),兵從代子徑渡,守河之卒不滿二萬,能望其半渡而遏之乎?不足恃者三。沿河百六十里,筑城則不能,列柵則無用,不足恃者四。黃泥洼、張叉站沖淺之處,可修守,今地非我有,不足恃者五。轉(zhuǎn)眼冰合,遂成平地,間次置防,猶得五十萬人,兵從何來?不足恃者六。”又言:“我以退為守,則守不足;我以進(jìn)為守,則守有余。專倚三岔作家,萬一時(shí)事偶非,榆關(guān)一線遂足鎖薊門哉?”疏入,帝命震孺巡按遼東,監(jiān)紀(jì)軍事。
震孺按遼,居不廬、食不火者七月。議者欲棄三岔河,退守廣寧,震孺請駐兵振武。軍法不嚴(yán),震孺請敕寧前監(jiān)軍,專斬逃軍逃將。并從其言。然是時(shí),經(jīng)撫不和,疆事益壞。震孺再疏言山海無外衛(wèi),宜亟駐兵中前,以為眼目,不省。
明年正月,任滿,候代前屯,而大清兵已再渡三岔河。先鋒孫得功不戰(zhàn),而呼于振武曰“兵敗矣”,遂走。巡撫王化貞在廣寧,亦倉皇走。列城聞之皆走,惟震孺前屯無動。當(dāng)是時(shí),西平守將羅一貫已戰(zhàn)死,參將祖大壽擁殘兵駐覺華島上。于是震孺召水師帥張國卿相與謀曰:“今東師四外搜糧,聞祖將軍在島上有米豆二十余萬,兵十余萬,人民數(shù)萬,戰(zhàn)艦、器仗、馬牛無數(shù),東師即媾得島兵,得島兵以攻榆關(guān),豈有幸哉?”于是震孺、國卿航海見大壽,慷慨語曰:“將軍歸,相保以富貴;不歸,震孺請以頸血濺將軍。”大壽泣,震孺亦泣,遂相攜以歸,獲軍民輜重?zé)o算。
有主事徐大化者,忠賢黨也,劾震孺曰“攘差”。都御史鄒元標(biāo)奮筆曰:“方御史保全山海,無過且有社稷功。”給事中郭興治遂借道學(xué)以逐元標(biāo)。元標(biāo)去,震孺亦即罷歸。明年,忠賢、廣微興大獄,再募劾方御史者,興治再論震孺河西贓私。逮問掠治,坐贓六千有奇,擬絞。而揚(yáng)州守劉鐸咒詛之獄又起,遂誣震孺與交通,坐大辟,系獄。有邏卒時(shí)時(shí)佐震孺飲啖,問之,則曰:“小人有妻,聞公精忠,手治以獻(xiàn)者也。”輒報(bào)珰曰:“某病革,某瀕死。”珰以是防益疏。
明年,莊烈帝嗣位,得釋還。八年春,流賊犯壽州,州長吏適遷秩去,震孺倡士民固守,賊自是不敢逼壽州。巡撫史可法上其功,用為廣西參議。尋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廣西。京師陷,福王立南京,即日拜疏勤王。馬士英、阮大鋮憚之,敕還鎮(zhèn)。震孺竟郁郁憂憤而卒。
徐從治,字仲華,海鹽人。母夢神人舞戈于庭,寤而生。從治舉萬歷三十五年進(jìn)士,除桐城知縣。累官濟(jì)南知府,以卓異遷兗東副使,駐沂州。
天啟元年,妖賊徐鴻儒反鄆城,連陷鄒、滕、嶧縣。從治捕得其黨之伏沂者殺之,請就家起故總兵楊肇基主兵事,而獻(xiàn)搗賊中堅(jiān)之策,遂滅鴻儒。事詳《趙彥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