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一 列傳第三十一
子寶晊嗣,永元元年,改封湘東王。東昏廢,寶晊望物情歸己,坐待法駕,既而城內送款于梁武帝。宣德太后臨朝,拜太常,不自安。謀反,及弟江陵公寶賢、霄城公寶宏皆伏誅。
新吳侯景先,高帝從子也。祖爰之,員外郎。父敬宗,始興王國中軍。景先少孤,有至性。隨母孔氏,為舅氏鞠養。高帝嘉之,常相提攜。及鎮淮陰,以景先領軍主自隨,防衛城內,委以心腹。武帝為廣興郡,啟高帝求景先同行,除武帝寧朔府司馬,自此常相隨逐。建元元年,為太子左衛率,封新吳縣伯,見委任,勢傾天下。景先本名道先,乃改為景先,以避上諱。
初,武帝少年,與景先共車,行泥路,車久故壞,至領軍府西門,車轅折,俱狼狽。景先謂帝曰:"兩人脫作領軍,亦不得忘今日艱辛。"及武帝踐阼,詔以景先為兼領軍將軍。拜日,羽儀甚盛,傾朝觀矚。拜還,未至府門,中詔:"相聞領軍,今日故當無折轅事邪?"景先奉謝。景先事上盡心,故恩寵特密。初西還,上坐景陽樓召景先語,故舊唯豫章王一人在席而已。轉中領軍。車駕射雉郊外,景先常甲仗從,廉察左右。尋進爵為侯。
始升明中,沈攸之于荊州舉兵,武帝時鎮江州盆城,景先夜乘城,忽聞塹中有小兒呼蕭丹陽,未測何人,聲聲不絕。試問誰,空中應云:"賊尋當平,何事嚴防?"語訖不復言。即窮討之,了不見。明旦以白帝,帝曰:"攸之自無所至,焉知汝后不作丹陽尹?"景先曰:"寧有作理。"尋而攸之首至。及永明三年,詔以景先為丹陽尹,謂曰:"此授欲驗往年盆城塹空中言耳。"后假節、司州諸軍事。卒,謚曰忠侯。
子毅,位北中郎司馬。性奢豪,好弓馬,為明帝所疑忌。王晏事敗,并陷誅之。
南豐伯赤斧,高帝從祖弟也。祖隆子,衛軍錄事參軍。父始之,冠軍中兵參軍。
赤斧以和謹為高帝所知。高帝輔政,為黃門侍郎、淮陵太守。順帝遜位,于丹陽故所立宮,上令赤斧輔送,至因留防衛,薨乃還。后為雍州刺史,在州不營產利,勤于奉公。遷散騎常侍、左衛將軍。武帝親遇,與蕭景先相比。封南豐縣伯,遷給事中、太子詹事,卒。家貧無絹為衾,武帝聞之,愈加惋惜,謚懿伯。子穎胄襲爵。
穎胄,字云長,弘厚有父風。起家秘書郎。高帝謂赤斧曰:"穎胄輕朱被身,覺其趨進轉美,足慰人意。"遷太子舍人。遭父喪,感腳疾,數年然后能行,武帝有詔慰勉之,賜以醫藥。除竟陵王司徒外兵參軍,晉熙王文學。
穎胄好文義,弟穎基好武勇。武帝登烽火樓,詔群臣賦詩,穎胄詩合旨。上謂穎胄曰:"卿文弟武,宗室便不乏才。"上以穎胄勛戚子弟,自中書郎除左軍將軍,知殿內文武事,得入便殿。出為新安太守,吏人懷之。后除黃門郎,領四廂直。遷衛尉。
明帝廢立,穎胄從容不為同異,乃引穎胄預功。建武二年,進爵為侯,賜以常所乘白牜俞牛。明帝每存儉約,欲鑄壞太官元日上壽銀酒槍,尚書令王晏等咸稱盛德,穎胄曰:"朝廷盛禮,莫過三元,此一器既是舊物,不足為侈。"帝不悅。后預曲宴,銀器滿席,穎胄曰:"陛下前欲壞酒槍,恐宜移在此器也。"帝甚慚。
后為廬陵王后軍長史、廣陵太守,行兗州府事。是年,魏揚聲當飲馬長江,帝懼,敕穎胄移居人入城,百姓驚恐,席卷欲南度,穎胄以魏軍尚遠,不即施行,魏軍亦尋退。仍為南兗州刺史,加都督。和帝為荊州,以穎胄為西中郎長史、南郡太守,行荊州府州事。時江祏專執朝權,此行由祏,穎胄不平,曰:"江公蕩我輩出。"
東昏侯誅戮群公,委任廝小,崔、陳敗后,方鎮各懷異計。永元二年十月,尚書令臨湘侯蕭懿及弟衛尉暢見害,先遣輔國將軍劉山陽就穎胄兵襲梁武帝。帝時為雍州刺史,將起兵,慮穎胄不同,遣穎胄親人王天武詣江陵,聲云山陽西上,并襲荊、雍,書與穎胄,勸同舉兵,穎胄意猶未決。初,山陽出南州,謂人曰:"朝廷以白虎幡追我,亦不復還矣。"席卷妓妾,盡室西行。至巴陵,遲回十余日不進。梁武帝復遣天武赍書與穎胄,設奇略以疑之。是時或云山陽謀殺穎胄,以荊州同舉。山陽至,果不敢入城。穎胄計無所出,夜遣錢唐人朱景思呼西中郎城局參軍席闡文、諮議參軍柳忱閉齋定議。闡文曰:"蕭雍州畜養士馬,非復一日。江陵素畏襄陽人,人眾又不敵,取之不可必制,制之,歲寒復不為朝廷所容。今若殺山陽,與雍州舉事,立天子以令諸侯,霸業成矣。山陽持疑不進,是不信我,今斬送天武,則彼疑可釋。至而圖之,罔不濟矣。"忱亦勸焉。穎胄乃斬天武,以示山陽。山陽大喜,輕將步騎數百到州,闡文勒兵斬之,傳首于梁武。東昏聞山陽死,發詔討荊、雍。穎胄有器局,既唱大事,眾情歸之。長沙寺僧鑄黃金為龍,數千兩埋土中,歷相傳付,稱為下方黃鐵,穎胄因取此龍,以充軍實。乃嘆曰:"往年江祏斥我,至今始知禍福之無門也。"十二月,移檄建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