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齊本紀下第五
上自永元以后,魏每來伐,繼以內難,揚、南徐二州人丁,三人取兩,以此為率。遠郡悉令上米,準行一人五十斛,輸米既畢,就役如故。又先是諸郡役人,多依人士為附隸,謂之"屬名"。又東境役苦,百姓多注籍詐病,遣外醫巫,在所檢占諸屬名,并取病身。凡屬名多不合,役止避小小假,并是役蔭之家。凡注病者,或已積年,皆攝充將役。又追責病者租布,隨其年歲多少。銜命之人,皆給貨賂,隨意縱舍。又橫調征求,皆出百姓。
群小以陳顯達下數日便敗,崔慧景圍城正得十日,及蕭衍師至,亦謂為然。裹糧食、樵芻,凡所須物,為百日備。帝謂茹法珍曰:"須來至白門前,當一決。"及至近郊,乃聚兵為固守計,召王候分置尚書都坐及殿省。尚書舊事,悉充紙鎧。使冠軍將軍王珍國領三萬人據大桁,莫有斗志,遣王寶孫督戰,呼為王倀子。寶孫切罵諸將帥,直閣將軍席豪發憤突陣死。豪,驍將也,既斃,眾軍于是土崩。軍人從朱雀觀上自投及赴淮水死者無數。于是閉城自守,城內軍事委王珍國。兗州刺史張稷入衛,以稷為副,實甲猶七萬人。
帝著烏帽褲褶,備羽儀,登南掖門臨望。又虛設鎧馬齋仗千人,皆張弓拔白,出東掖門,稱蔣王出蕩。又受刀敕等教著五音兒衣,登城望戰。還與御刀左右及六宮于華光殿立軍壘,以金玉為鎧仗,親自臨陣,詐被創勢,以板掆將去,以此厭勝。又于閱武堂設牙門軍頓,每夜嚴警。帝于殿內騎馬,從鳳莊門入徽明門,馬被銀蓮葉具裝,鎧雜羽孔翠寄生,逐馬左右,衛從晝眠夜起如平常。聞外鼓吹叫聲,被大紅袍,登景陽樓望,弩幾中之。眾皆怠怨,不為致力,募兵出戰,至城門數十步,皆坐甲而歸。慮城外有伏兵,乃燒城傍諸府署,六門之內皆盡。城中閣道、西掖門內,相聚為市,販死牛馬肉。蕭衍長圍既立,塹柵嚴固,然后出蕩,屢戰不捷。
帝尤惜金錢,不肯賞賜,茹法珍叩頭請之,帝曰:"賊來獨取我邪,何為就我求物?",后堂儲數百具榜,啟為城防,帝曰:"擬作殿。"竟不與。城防巧手,而悉令作殿,晝夜不休。又催御府細作三百人精仗,須圍解以擬屏除。金銀雕鏤雜物,倍急于常。法珍、蟲兒又說帝曰:"大臣不留意,使圍不解,宜悉誅之。"珍國、張稷懼禍,乃謀應蕭衍,以計告后閣舍人錢強。強許之,密令游蕩主崔叔智夜開云龍門,稷及珍國勒兵入殿,分軍又從西上閣入后宮,御刀豐勇之為內應。是夜,帝在含德殿。吹笙歌作《女兒子》,臥未熟,聞兵入,趨出北戶,欲還后宮。清曜閣已閉,閹人禁防黃泰平刀傷其膝,仆地,顧曰:"奴反邪!"直后張齊斬首,送蕭衍。宣德太后令依漢海昏侯故事,追封東昏侯。
和帝,諱寶融,字智昭,明帝第八子也。建武元年,封隨郡王。永元元年,改封南康王,出為西中郎將、荊州刺史,督九州軍事。
二年十一月甲寅,長史蕭穎胄奉王舉兵。其日太白及辰星俱見西方。乙卯,教纂嚴。丙辰,以雍州刺史蕭衍為使持節、都督前鋒諸軍事。戊午,衍表勸進。
十二月乙亥,群僚勸進,并不許。壬辰,驍騎將軍夏侯亶自建鄴至江陵,稱宣德太后令:"西中郎將南康王宜纂承皇祚,光臨億兆,可且封宣城王、相國、荊州牧,加黃鉞,置僚屬。"三年正月乙巳,王受命,大赦,唯梅蟲兒、茹法珍等不在例。是日,長星見,竟天。甲寅,建牙于城南。二月己巳,群僚上尊號,立宗廟及南北郊。
中興元年春三月乙巳,皇帝即位,大赦,改永元三年為中興,文武賜位二等。是夜彗星竟天。以相國左長史蕭穎胄為尚書令,加雍州刺史蕭衍尚書左仆射、都督征討諸軍。以晉安王寶義為司空,廬陵王寶源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丙午,有司奏封庶人寶卷為零陵侯,詔不許;又奏為涪陵王,詔可。
夏四月戊辰,詔凡東討眾軍及諸向義之眾,普復除五年。
秋七月丁卯,魯山城主孫樂祖以城降。己未,郢城主薛元嗣降。
八月丙子,平西將軍陳伯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