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四十九 列傳二百三十六
其時朝鮮為日并,錫良以事勢益迫,欲固民心,先厚民力,當以防匪為名,設立清鄉局,籌備預備巡警,部以兵法,實即民兵。奉人慮患思痛,爭先應募,期年得數萬人,全省皆兵。未幾,防疫事起,疫起俄境,沿東清鐵路,逐處傳染,未浹旬,蔓延奉、吉、黑三省。俄、日群思干涉,錫良以防疫純屬內政,嚴起防治,三月而疫絕。十一國醫士來奉考察,開萬國鼠疫研究會於省署,錫良主議,咸起頌之。
錫良督東,嚴吏治,肅軍制,清理財政,整頓鹽務,籌辦八旗生計,頗著成績。唯目睹內憂外患日危一日,顧所以為東邊計者,既多未如志,而朝政日非,民心日去,又無以挽救,屢稱病乞罷。三年,始允解任調理。
武昌變作,召入覲,廷議本以錫良赴山、陜督師,并請獨領一軍衛京畿。顧有人惎之,乃改授熱河都統,力疾赴任。遜位詔下,以病勢難支,乞罷,允之。臥病六年,堅拒醫藥,卒,年六十有六,謚文誠。
錫良性清剛,自官牧令,即挺立無所倚。嫉惡嚴,所蒞止,遇不職官吏,劾治不少恤;非義之財,一介不取;於權貴尤一無饋遺,故遇事動相牽制云。
周馥,字玉山,安徽建德人。初侍李鴻章司文牘,累保道員。光緒三年,署永定河道。初,天津頻患水,馥迭治津沽入海金鐘河、北運筐港減河及通州潮白河,設文武汛官資防守。并言天津為九河故道,不泄則水患莫瘳,請就上游辟減河而開屯田,南運下游分水勢。部議格不行。后提督周盛傳開興濟減河,屯田小站,實本馥議。丁艱,服除,署津海關道。朝鮮初通商,馥與美提督薛裴爾議草商約保衛之,首稱朝鮮為中國屬邦,固以防侵奪也,而樞府削之。馥私嘆曰:“分義不著,禍始此矣!”九年,兼署天津兵備道,俄真除津海關道。中法事起,鴻章命赴海口編民舶立團防。鴻章之督畿輔也,先后垂三十年,創立海軍,自東三省、山東諸要塞皆屬焉。用西法制造械器,輪電路礦,萬端并舉,尤加意海陸軍學校。北洋新政,稱盛一時,馥贊畫為多。醇親王校閱海軍,嘉其勞,擢按察使。再署布政使。筑永定河北岸石堤衛京師,盧溝南減水石壩工尤鉅,自是河不溢。
中日開釁,馥任前敵營務處,跋涉安東、遼陽、摩天嶺之間,調護諸將,收集散亡,糧以不匱。和議成,乃自免歸。鴻章疏薦之,授四川布政使。至則課吏績,廣銀幣,積糧儲。慮教案易生釁,撰安輯民教示頒郡縣。未幾,拳亂作,八國聯兵內犯,鴻章為議和大臣,總督直隸,馥亦調直隸布政使。先隨鴻章入都,理京畿教案,數月事稍定,始赴保定受布政使印。先是法兵至保定,戕前布政使廷雍,遂踞司署。及聞馥來,列隊郊迎入署。久之,觀其設施,無間言,乃徐引去。鴻章卒,遂護直督。
俄擢山東巡撫,詔留議津榆路事。時和議雖成,外國兵壁天津,踞津榆鐵道,設都統,治民政,屢爭莫能得。至是,馥竟以片言解之。馥撫山東,值河決利津薄莊,議徙民居,不塞薄莊,俾河流直瀉抵海。沿河設電局,備石工,訖十馀年,河不為災。德踞膠州灣,筑鐵道達省治,因占路側礦山。馥奏開濟南、周村商埠相箝制,德人意沮,自撤膠濟路兵,還五礦。
馥既膺疆寄,則益欲大有為,凡所以阜民財、瀹民智者,次第興舉,天子嘉之,擢署兩江總督,移督兩廣。三十三年,請告歸。越十四年,卒,謚愨慎。直隸、山東、江南士民皆祠祀之。
陸元鼎,字春江,浙江仁和人。同治十三年進士,以知縣即用,分山西,改江蘇。光緒二年,權知山陽。有奸豪民交通胥役,略人口行鬻,捕輒先遁。元鼎黎明起,盛儀從謁客,中道折至民家,破門入,縛治其豪,取出所略女婦數十人各放歸,驩聲雷動。補江寧,以憂歸。服除,坐補原缺,調上海。法蘭西人擊殺縣人沈兆龍,傷隱不見,法領事不承擊殺。元鼎曰:“時計表墜地,有鋼條內斷而磁面未損者,與此何以異?”領事語塞。如皋焚教堂,檄元鼎往視,教士聲言議不諧,當以兵戎見。元鼎曰:“如皋非軍艦所能至也。”不為動。抗議十馀日,乃定償銀四千,無他求。是時江南北焚教堂十馀所,次第定議,悉視如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