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 田叔列傳第四十四
太史公曰:孔子稱曰“居是國必聞其政”,田叔之謂乎!義不忘賢,明主之美以救過。仁與余善,余故并論之。
褚先生曰:臣為郎時,聞之曰田仁故與任安相善。任安,滎陽人也。少孤貧困,為人將車【索隱】:將車猶御車也。之長安,留,求事為小吏,未有因緣也,因占著名數!舅麟[】:言卜占而自占著家口名數,隸於武滬,猶今附籍然也。占音之艷反。武功,扶風西界小邑也,谷口蜀刬道近山!菊x】:《括地志》云:“漢武功縣在渭水南,今盩厔縣西界也。駱谷間在雍州之盩厔縣西葡二十里,開駱谷道以通梁州也!卑矗盒谢扔袟5酪。安以為武功小邑,無豪,易高也,【索隱】:易音抑酐反。閻邑小無豪,易得高名也。安留,代人為求盜亭父!炯狻浚汗痹唬骸巴ぷ湟病!薄菊x】:安留武功,替人為求盜亭父也。應劭云:“舊時亭有兩卒,其一為亭父,掌關閉掃除;一為求盜,掌逐捕盜賊也。”後為亭長!菊x】:百官表云:“十里一亭,亭有長也!币刂腥嗣窬愠霁C,任安常為人分麋鹿雉兔,部署老小當壯劇易處,眾人皆喜,曰:“無慫也,任少卿【正義】:少卿,安字。分別平,有智略!泵魅諒秃蠒瑫邤蛋偃恕H紊偾湓唬骸澳匙蛹缀螢椴粊砗?”諸人皆怪其見之疾也。其後除為三老,【正義】:百官表云:“十亭一鄉,鄉有三老一人,掌教化也!迸e為親民,出為三百石長,【正義】:百官表云:“萬戶已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減萬戶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皆有丞、尉也!敝蚊瘛W闲谐鲇喂矌げ晦k,斥免。
乃為衛將軍舍人,與田仁會,俱為舍人,居門下,同心相愛。此二人家貧,無錢用以事將軍家監,家監使養惡齧馬。兩人同床臥,仁竊言曰:“不知人哉家監也!”任安曰:“將軍尚不知人,何乃家監也!”衛將軍【正義】:衛青也。從此兩人過平陽主,主家令兩人與騎奴同席而食,此二子拔刀列斷席別坐。主家皆怪而惡之,莫敢呵。
其後有詔募擇衛將軍舍人以為郎,將軍取舍人中富給者,令具鞍馬絳衣玉具劍,欲入奏之。會賢大夫少府趙禹來過衛將軍,將軍呼所舉舍人以示趙禹。趙禹以次問之,十馀人無一人習事有智略者。趙禹曰:“吾聞之,將門之下必有將類。傳曰‘不知其君視其所使,不知其子視其所友’。今有詔舉將軍舍人者,欲以觀將軍而能得賢者文武之士也。今徒取富人子上之,又無智略,如木偶人衣之綺繡耳,將柰之何?”於是趙禹悉召衛將軍舍人百馀人,以次問之,得田仁、任安,曰:“獨此兩人可耳,馀無可用者。”衛將軍見此兩人貧,意不平。趙禹去,謂兩人曰:“各自具鞍馬新絳衣!眱扇藢υ唬骸凹邑殶o用具也!睂④娕唬骸敖駜删易詾樨,何為出此言?鞅鞅如有移德於我者,何也?”【集解】:徐廣曰:“移猶施!睂④姴坏靡,上籍以聞。有詔召見衛將軍舍人,此二人前見,詔問能略相推第也。田仁對曰;“提桴鼓立軍門,使士大夫樂死戰斗,仁不及任安。”任安對曰:“夫決嫌疑.定是非,辯治官,使百姓無怨心,安不及仁也!蔽涞鄞笮υ唬骸吧!笔谷伟沧o北軍,使田仁護邊田穀於河上。此兩人立名天下。
其後用任安為益州刺史,【正義】:地理志云武帝改曰梁州。百官表云:“元封五年,初置部刺史,掌奉詔條察州,秩六百石,員十三。”按:若今采訪按察六條也。以田仁為丞相長史!菊x】:百官表云:“丞相有兩長史,秩千石。”
田仁上書言:“天下郡太守多為奸利,三河尤甚,臣請先刺舉三河。三河太守皆內倚中貴人,與三公有親屬,無所畏憚,宜先正三河以警天下奸吏。”是時河南、河內太守皆御史大夫杜父兄子弟也,【集解】:杜,杜周也。河東太守石丞相子孫也。【正義】:謂石慶。是時石氏九人為二千石,方盛貴。田仁數上書言之。杜大夫及石氏使人謝,謂田少卿曰:“吾非敢有語言也,原少卿無相誣汙也!比室汛倘,三河太守皆下吏誅死。仁還奏事,武帝說,以仁為能不畏彊御,拜仁為丞相司直,威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