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 吳王濞列傳第四十六
漢廷臣方議削吳。吳王濞恐削地?zé)o已，因以此發(fā)謀，欲舉事。念諸侯無足與計(jì)謀者，聞膠西王勇，好氣，喜兵，諸齊【集解】：韋昭曰：“故為齊分為國者膠東、濟(jì)北之屬。”皆憚畏，於是乃使中大夫應(yīng)高誂【索隱】：音徒鳥反。膠西王。無文書，口報(bào)曰：“吳王不肖，有宿夕之憂，不敢自外，使喻其驩心�！蓖踉唬骸昂我越讨俊备咴唬骸敖裾咧魃吓d於奸，飾於邪臣，好小善，聽讒賊，擅變更律令，侵奪諸侯之地，徵求滋多，誅罰良善，日以益甚。里語有之，‘舐及米’�！舅麟[】：案：言舐盡則至米，謂削土盡則至滅國也。吳與膠西，知名諸侯也，一時(shí)見察，恐不得安肆矣。吳王身有內(nèi)病，不能朝請二十馀年，嘗患見疑，無以自白，今脅肩累足，猶懼不見釋。竊聞大王以爵事有適，【正義】：張革反。所聞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得削地而已�！蓖踉唬骸叭唬兄Ｗ訉㈣秃危俊备咴唬骸巴瑦合嘀�，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趨，同利相死。今吳王自以為與大王同憂，原因時(shí)循理，棄軀以除患害於天下，億亦可乎？”王瞿然駭曰：索隱劉氏瞿音九具反。又說文云“瞿，遠(yuǎn)視貌”。音九縛反�！肮讶撕胃胰缡�？今主上雖急，固有死耳，安得不戴？”高曰：“御史大夫晁錯(cuò)，熒惑天子，侵奪諸侯，蔽忠塞賢，朝廷疾怨，諸侯皆有倍畔之意，人事極矣。彗星出，蝗蟲數(shù)起，此萬世一時(shí)，而愁勞圣人之所以起也�！舅麟[】：案：所謂“殷憂以啟明圣”也。故吳王欲內(nèi)以晁錯(cuò)為討，外隨大王後車，彷徉天下，所鄉(xiāng)者降，所指者下，天下莫敢不服。大王誠幸而許之一言，則吳王率楚王略函谷關(guān)，守滎陽敖倉之粟，距漢兵。治次舍，須大王。大王有幸而臨之，則天下可并，兩主分割，不亦可乎？”王曰：“善。”高歸報(bào)吳王，吳王猶恐其不與，乃身自為使，使於膠西，面結(jié)之。
膠西群臣或聞王謀，諫曰：“承一帝，至樂也。今大王與吳西鄉(xiāng)，弟令事成，兩主分爭，患乃始結(jié)。諸侯之地不足為漢郡什二，而為畔逆以憂太后，非長策也�！薄炯狻浚何姆f曰：“王之太后也。”王弗聽。遂發(fā)使約齊、菑川、膠東、濟(jì)南、濟(jì)北，皆許諾，而曰“城陽景王有義，攻諸呂，勿與，事定分之耳”�！炯狻浚盒鞆V曰：“爾時(shí)城陽恭王喜，景王之子�！�
諸侯既新削罰，振恐，多怨晁錯(cuò)。及削吳會稽、豫章郡書至，則吳王先起兵，膠西正月丙午誅漢吏二千石以下，膠東、菑川、濟(jì)南、楚、趙亦然，遂發(fā)兵西。齊王後悔，飲藥自殺，畔約。濟(jì)北王城壞未完，其郎中令劫守其王，不得發(fā)兵。膠西為渠率，膠東、菑川、濟(jì)南共攻圍臨菑。趙王遂亦反，陰使匈奴與連兵。
七國之發(fā)也，吳王悉其士卒，下令國中曰：“寡人年六十二，【集解】：徐廣曰：“吳王封吳四十二年矣�！鄙碜詫ⅰＩ僮幽晔�，亦為士卒先。諸年上與寡人比，下與少子等者，皆發(fā)。”發(fā)二十馀萬人。南使閩越、東越，東越亦發(fā)兵從。
孝景帝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於廣陵。【集解】：徐廣曰：“荊王劉賈都吳，吳王移廣陵也。”西涉淮，因并楚兵。發(fā)使遺諸侯書曰：“吳王劉濞敬問膠西王、膠東王、菑川王、濟(jì)南王、趙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廬江王、故長沙王子：【集解】：徐廣曰：“吳芮之玄孫靖王著，以文帝七年卒，無嗣，國除�！斌S案：如淳曰“吳芮後四世無子，國除。庶子二人為列侯，不得嗣王，志將不滿，故誘與之反也”。幸教寡人！以漢有賊臣，無功天下，侵奪諸侯地，使吏劾系訊治，以僇辱之為故，【集解】：漢書音義曰：“故，事也�！薄菊x】：按：專以僇辱諸侯為事。不以諸侯人君禮遇劉氏骨肉，絕先帝功臣，進(jìn)任奸宄，詿亂天下，正義詿音掛。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失，不能省察。欲舉兵誅之，謹(jǐn)聞教。敝國雖狹，地方三千里；人雖少，精兵可具五十萬。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馀年，其王君皆不辭分其卒以隨寡人，又可得三十馀萬。寡人雖不肖，原以身從諸王。越直【集解】：音值。長沙者，【索隱】：服虔云：“直音值。謂其境相接也。”因王子定長沙以北，【集解】：如淳曰；“南越直長沙者，因王子定也�！薄舅麟[】：案：謂南越之地與長沙地相接。值者，因長沙王子以定長沙以北也。西走蜀、漢中。正義走音奏，向也。王子，長沙王子也。南越之地對長沙之南者，其民因王子卒而鎮(zhèn)定長沙以北，西向蜀及漢中，咸委王子定矣。告越、【集解】：如淳曰：“告東越使定之。”楚王、淮南三王，與寡人西面；【正義】：越，東越也。又告東越、楚、淮南三王，與吳王共西面擊之。三王謂淮南、衡山、廬江也。齊諸王與趙王定河間、河內(nèi)，或入臨晉關(guān)，【正義】：今蒲津關(guān)�；蚺c寡人會雒陽；燕王、趙王固與胡王有約，燕王北定代、云中，摶胡眾【索隱】：摶音專。專謂專統(tǒng)領(lǐng)胡兵也。入蕭關(guān)，【正義】：今名隴山關(guān)，在原州平?jīng)隹h界。走長安，匡正天子，以安高廟。原王勉之。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馀年，怨入骨髓，欲一有所出之久矣，寡人未得諸王之意，未敢聽。今諸王茍能存亡繼絕，振弱伐暴，以安劉氏，社稷之所原也。敝國雖貧，寡人節(jié)衣食之用，積金錢，脩兵革，聚穀食，夜以繼日，三十馀年矣。凡為此，原諸王勉用之。能斬捕大將者，賜金五千斤，封萬戶；列將，三千斤，封五千戶；裨將，二千斤，封二千戶；二千石，千斤，封千戶；千石，五百斤，封五百戶：皆為列侯。其以軍若城邑降者，卒萬人，邑萬戶，如得大將；人戶五千，如得列將；人戶三千，如得裨將；人戶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佗封賜皆倍軍法�！炯狻浚悍唬骸胺赓n倍漢之常法。”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原諸王明以令士大夫，弗敢欺也。寡人金錢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於吳，諸王日夜用之弗能盡。有當(dāng)賜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遺之。敬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