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六十 列傳第二百一十九
項氏,吉州吉水人。居永昌里,適同里孫氏。宣和七年,為里胥所逮,至中途欲侵凌之,項引刀自刺而死。郡以聞,詔贈孺人,旌表其廬。
王氏二婦,汝州人。建炎初,金人至汝州,二婦為所掠,擁置舟中,遂投漢江以死。尸皆浮出不壞,人為收葬之城外江上,為雙冢以表之。
徐氏,和州人。閎中女也,適同郡張弼。建炎三年春,金人犯惟揚,官軍望風奔潰,多肆虜掠,執徐欲污之。徐瞋目大罵曰:"朝廷蓄汝輩以備緩急,今敵犯行在,既不能赴難,又乘時為盜,我恨一女子不能引劍斷汝頭,以快眾憤,肯為汝辱以茍活耶!第速殺我。"賊慚恚,以刃刺殺之,投江中而去。
榮氏,薿女弟也。自幼如成人,讀《論語》、《孝經》,能通大義,事父母孝。歸將作監主簿馬元穎。建炎二年,賊張遇寇儀真,榮與其姑及二女走惟揚,姑素羸,榮扶掖不忍舍。俄賊至,脅之不從,賊殺其女,脅之益急,榮厲聲詬罵,遂遇害。
何氏,吳人。吳永年之妻也。建炎四年春,金兵道三吳,官兵遁去,城中人死者五十余萬。永年與其姊及其妻何奉母而逃。母老,待挾持而行,卒為賊所得,將縶其姊及何,何紿謂賊曰:"諸君何不武耶!婦人東西惟命爾。"賊信之。行次水濱,謂其夫曰:"我不負君。"遂投于河,其姊繼之。
董氏,沂州滕縣人,許適劉氏子。建炎元年,盜李昱攻剽滕縣,悅其色,欲亂之,誘諭再三,曰:"汝不我從,當銼汝萬段。"女終不屈,遂斷其首。劉氏子聞女死狀,大慟曰:"列女也。"葬之,為立祠。
三年春,盜馬進掠臨淮縣,王宣要其妻曹氏避之,曹曰:"我聞婦人死不出閨房。"賊至,宣避之,曹堅臥不起。眾賊劫持之,大罵不屈,為所害。
四年,盜祝友聚眾于滁州龔家城,掠人為糧。東安縣民丁國兵者及其妻為友所掠,妻泣曰:"丁氏族流亡已盡,乞存夫以續其祀。"賊遂釋夫而害之。
同時,叛卒楊勍寇南劍州,道出小常村,掠一民婦,欲與亂,婦毅然誓死不受污,遂遇害,棄尸道傍。賊退,人為收瘞。尸所枕藉處,跡宛然不滅。每雨則干,睛則濕,則削去即復見。覆以他土,其跡愈明。
譚氏,英州真陽縣人,曲江村士人吳琪妻也。紹興五年,英州饑,觀音山盜起,攻剽鄉落。琪竄去,譚不能俱,與其女被執。譚有姿色,盜欲妻之,譚怒罵曰:"爾輩賊也。我良家女,豈若偶耶?"賊度無可奈何,害之。
同時,有南雄李科妻謝氏,保昌故村人。囚于虔盜中,數日,有欲犯之,謝唾其面目:"寧萬段我,不汝徇也。"盜怒,銼之而去。
劉氏,海州朐山人,適同里陳公緒。紹興末,金人犯山東,郡縣震響,公緒倡義來歸,偶劉歸寧,倉卒不得與偕,惟挈其子庚以行,宋授以八品官,后累功至正使。劉留北方,音問不通。或語之曰:"人言'貴易交,富易妻'。今陳已貴,必他娶矣,盍改適?"曰:"吾知守吾志而已,皇恤乎他?"公緒亦不他娶。子庚浸長,輒思念涕泣,傾家貲,結任俠,奔走淮甸,險阻備嘗。如是者十余年,遂得迎母以歸。劉在北二十五年,嘗緯蕭以自給。
張氏,羅江士人女。其母楊氏寡居。一日,親黨有婚會,母女偕往,其典庫雍乙者從行。既就坐,乙先歸。會罷,楊氏歸,則乙死于庫,莫知殺者主名。提點成都府路刑獄張文饒疑楊有私,懼為人知,殺乙以滅口,遂命石泉軍劾治。楊言與女同榻,實無他。遂逮其女,考掠無實。吏乃掘地為坑,縛母于其內,旁列熾火,間以水沃之,絕而復蘇者屢,辭終不服。一日,女謂獄吏曰:"我不勝苦毒,將死矣,愿一見母而絕。"吏憐而許之。既見,謂母曰:"母以清潔聞,奈何受此污辱。寧死箠楚,不可自誣。女今死,死將訟冤于天。"言終而絕。于是石泉連三日地大震,有聲如雷,天雨雪,屋瓦皆落,邦人震恐。
勘官李志寧疑其獄,夕具衣冠禱于天。俄假寐坐廳事,恍有猿墜前,驚寤,呼吏卒索之,不見。志寧自念夢兆:"非殺人者袁姓乎?"有門卒忽言張氏饋食之夫曰袁大,明日袁至,使吏執之,曰:"殺人者汝也。"袁色動,遽曰:"吾憐之久矣,愿就死。"問之,云:"適盜庫金,會雍歸,遂殺之。"楊乃得免。時女死才數日也。獄上,郡榜其所居曰孝感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