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四十三 列傳第一百二
同王子韶修定《說文》。入見,神宗問大裘襲袞,佃考禮以對。神宗悅,用為祥定郊廟禮文官。時同列皆侍從,佃獨以光祿丞居其間。每有所議,神宗輒曰:"自王、鄭以來,言禮未有如佃者。"加集賢校理、崇政殿說書,進講《周官》,神宗稱善,始命先一夕進稿。同修起居注。元豐定官制,擢中書舍人、給事中。哲宗立,太常請復太廟牙盤食。博士呂希純、少卿趙令鑠皆以為當復。佃言:"太廟,用先王之禮,于用俎豆為稱;景靈宮、原廟,用時王之禮,于用牙盤為稱,不可易也。"卒從佃議。
是時,更先朝法度,去安石之黨,士多諱變所從。安石卒,佃率諸生供佛,哭而祭之,識者嘉其無向背。遷吏部侍郎,以修撰《神宗實錄》徙禮部。數與史官范祖禹、黃庭堅爭辨,大要多是安石,為之晦隱。庭堅曰:"如公言,蓋佞史也。"佃曰:"盡用君意,豈非謗書乎!"
進權禮部尚書。鄭雍論其穿鑿附會,改龍圖閣待制、知潁州。佃以歐陽修守潁有遺愛,為建祠宇。《實錄》成,加直學士,又為韓川、朱光庭所議,詔止增秩,徙知鄧州。未幾,知江寧府。甫至,祭安石墓。句容人盜嫂害其兄,別誣三人同謀。既皆訊服,一囚父以冤訴,通判以下皆曰:"彼怖死耳,獄已成,不可變。"佃為閱實,三人皆得生。紹圣初,治《實錄》罪,坐落職,知秦州,改海州。朝論灼其情,復集賢殿修撰,移知蔡。
徽宗即位,召為禮部侍郎。上疏曰:"人君踐祚,要在正始,正始之道,本于朝廷。近時學士大夫相傾競進,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以忠厚為重遲,以靜退為卑弱。相師成風,莫之或止,正而救之,實在今日。神宗延登真儒,立法制治,而元祐之際,悉肆紛更。紹圣以來,又皆稱頌。夫善續前人者,不必因所為,否者賡之,善者揚焉。元祐紛更,是知賡之而不知揚之之罪也;紹圣稱頌,是知揚之而不知賡之之過也。愿咨謀人賢,詢考政事,惟其當之為貴,大中之期,亦在今日也。"徽宗遂命修《哲宗實錄》。
遷吏部尚書,報聘于遼,歸,半道聞遼主洪基喪,送伴者赴臨而返,誚佃曰:"國哀如是,漢使殊無吊唁之儀,何也?"佃徐應曰:"始意君匍匐哭踴而相見,即行吊禮;今偃然如常時,尚何所吊?"伴者不能答。
拜尚書右丞。將祀南郊,有司欲飾大裘匣,度用黃金多,佃請易以銀。徽宗曰:"匣必用飾邪?"對曰:"大裘尚質,后世加飾焉,非禮也。"徽宗曰:"然則罷之可乎?數日來,豐稷屢言之矣。"佃因贊曰:"陛下及此,盛德之舉也。"徽宗欲親祀北郊,大臣以為盛暑不可,徽宗意甚確。朝退,皆曰:"上不以為勞,當遂行之。"李清臣不以為然。佃曰:"元豐非合祭而是北郊,公之議也。今反以為不可,何耶?"清臣乃止。
御史中丞趙挺之以論事不當,罰金。佃曰:"中丞不可罰,罰則不可為中丞。"諫官陳瓘上書,曾布怒其尊私史而壓宗廟。佃曰:"瓘上書雖無取,不必深怒,若不能容,是成其名也。"佃執政與曾布比,而持論多近恕。每欲參用元祐人才,尤惡奔競,嘗曰:"天下多事,須不次用人;茍安寧時,人之才無大相遠,當以資歷序進。少緩之,則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之勢,如人大病向愈,當以藥餌輔養之,須其安平;茍為輕事改作,是使之騎射也。"
轉左丞。御史論呂希純、劉安世復職太驟,請加鐫抑,且欲更懲元祐余黨。佃為徽宗言不宜窮治,乃下詔申諭,揭之朝堂。讒者用是詆佃,曰:"佃名在黨籍,不欲窮治,正恐自及耳。"遂罷為中大夫、知亳州,數月卒,年六十一。追復資政殿學士。
佃著書二百四十二卷,于禮家、名數之說尤精,如《埤雅》、《禮象》、《春秋后傳》皆傳于世。
吳居厚,字敦老,洪州人。第嘉祐進士,熙寧初,為武安節度推官。奉行新法,盡力核閑田,以均給梅山徭,計勞,得大理丞,轉補司農屬。元豐間,提舉河北常平,增損役法五十一條,賜銀緋,為京東轉運判官,升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