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三十二 列傳第九十一
久之,起知蘄州。會復置常平官,李清臣在中書,即以師閔使河北。尋加直秘閣,復領秦、蜀茶事,于是一切如初。又使掾屬詣闕奏券馬事,安壽、韓忠彥議頗異,獨曾布以為然,曰:"但行之一年,而以較綱馬,利害即可見矣。"師閔遂詳令蕃漢商人愿持馬受券者,于熙、秦兩路印驗價給之,而請直于太仆,若此券盛行,則買馬場可罷。既用其策,明年,太仆會綱馬之籍,死者至什二,而券馬所損才百分一。詔獎之,賜以金帛。改陜西轉運使,加集賢殿修撰、知秦州。
諸道方進筑被爵賞,師閔在秦無所事,怏怏不釋。曾布議使督本部兵赴熙河共攻,師閔承命踴躍,集兵四萬以待。而章惇陰諷熙帥鐘傳先出塞,敕師閔聽傳節制,筑淺井,又筑癿羅,皆不成而還。傳更檄會兵于耳關,未至復卻。秦鳳之師再出再返,勞且弊,言者乞加責,不聽。
旋進寶文閣待制,召為戶部侍郎。未及拜,坐秦州詐增首虜事,落職知鄞。未幾,還之。歷河南、永興軍、延安府,卒。
趙禼,字公才,邛州依政人。第進士,為汾州司法參軍。郭逵宣撫陜西,辟掌機宜文字。種諤擅納綏州降人數萬,朝廷以其生事,議誅諤,反故地歸降人,以解仇釋兵。禼上疏曰:"諤無名興舉,死有余責。若將改而還之,彼能聽順而亡絕約之心乎?不若諭以彼眾餓莩,投死中國,邊臣雖擅納,實無所利,特以往年俘我蘇立、景詢輩爾。可遣詢等來,與降人交歸,各遵紀律,而疆場寧矣。如其蔽而不遣,則我留橫山之眾,未為失也。
又徙逵帥鄜延,為逵移書執政,請存綏州以張兵勢,先規度大理河川,建堡砦,畫稼穡之地三十里,以處降者。若棄綏不守,則無以安新附之眾。援種世衡招蕃兵部敵屯青澗城故事。朝廷從之,活降人數萬,為東路捍蔽。熙寧初,夏人誘殺知保安軍楊定等,既而以李崇貴、韓道喜來獻,且請和。朝廷欲官其任事之酋,鐫歲賜以為俸給,因使納塞門、安遠二砦而還綏州。禼言:"綏實形勢之地,宜增廣邊障,乃無窮之利。若存綏以觀其變,計之得也。"神宗召問狀,對曰:"綏之存亡,皆不免用兵。降二萬人入吾肝脾,舋隙已深,不可亡備。"神宗然之。除集賢校理。
夏人犯環慶,后復來賀正。禼請邊吏離其心腹,因以招橫山之眾,此不戰而屈人兵也。遷提點陜西刑獄。韓絳宣撫陜西,河東兵西討,禼為絳言:"大兵過山界,皆砂磧,乏善水草,又亡險隘可以控扼,今切危之。若乘兵威招誘山界人戶,處之生地,當先經畫山界控扼之地,然后招降;不爾,勞師遠攻,未見其利。"絳欲取橫山,納種諤之策,遂城啰兀,以禼權宣撫判官。諤趣河東兵會銀川,規以后期斬將。禼白絳,令諤自往中路迎東兵。諤懼違節制,乃不敢逞。加直龍圖閣、知延州。
夏人屢欲款塞,每以虛聲搖邊。詔問方略,禼審計形勢,為破敵之策以獻。遣裨將曲珍、呂真以兵千人分巡東西路。夏人方以四萬眾自間道欲取綏,道遇珍,皇駭亟戰,真繼至,夏眾敗走。夏自失綏,意未能已。禼揣知其情,奏言:"夏使請和,必欲畫綏界,愿聽本路經略司分畫;歲賜,則俟通和之日復焉。"明年,遂用禼策,以綏為綏德城。
初,鄜延地皆荒瘠,占田者不出租賦,倚為藩蔽。寶元用兵后,凋耗殆盡,其曠土為諸酋所有。禼因招問曰:"往時汝族戶若干,今皆安在?"對:"大兵之后,死亡流散,其所存止此。"禼曰:"其地存乎?"酋無以對。禼曰:"聽汝自募丁,家使占田充兵,若何?吾所得者人爾,田則吾不問也。"諸酋皆感服歸募,悉補亡籍。又檢括境內公私閑田,得七千五百余頃,募騎兵萬七千。禼以異時蕃兵提空簿,漫不可考,因議涅其手。屬歲饑,令蕃兵愿刺手者,貸常平谷一斛,于是人人愿刺,因訓練以時,精銳過于正兵。神宗聞而嘉之,擢天章閣待制。
交阯叛,詔為安南行營經略、招討使,總九將軍討之,以中官李憲為貳。禼與議不合,請罷憲。神宗問可代者,禼以郭逵老邊事,愿為裨贊,于是以逵為宣撫使,禼副之。逵至,輒與禼異:禼欲乘兵形未動,先撫輯兩江峒丁,擇壯勇啖以利,使招徠攜貳,隳其腹心,然后以大兵繼之,逵不聽;禼又欲使人赍敕榜入賊中招納,又不聽。遂令燕達先被廣源,復還永平。禼以為廣源間道距交州十二驛,趣利掩擊,出其不意,川途并進,三路致討,勢必分潰,固爭不能得。賊乘緩遂據江列戰艦數百艘,官軍不能濟。禼分遣將吏伐木治攻具,機石如雨,其艦被擊皆廢。徐以罷卒致賊,設伏擊之,斬首數千級,馘其渠酋,遂皆降。逵怍于玩寇,乃移疾先還。逵既坐貶,禼亦以不即平賊,降為直龍圖閣、知桂州。后復天章閣待制、權三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