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一十四 列傳第一百七十三
為今之計,莫若盡去在幕之群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與改弦易轍,戮力王事,庶幾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矣。如其視失而不知救,視非而不知革,薰蕕同器,駑驥同櫪,天下大勢,骎骎日趨于危亡之域矣。伯父與璟卿,親猶父子也,伯父無以少年而忽之,則吾族幸甚!天下生靈幸甚!我祖宗社稷幸甚!
居無何,璟卿暴卒,相傳嵩之致毒云。嵩之為公論所不容,居閑十有三年。寶祐四年春,授觀文殿大學士,加食邑。八月癸巳卒,遺表上,帝輟朝,贈少師、安德軍范度使,進封魯國公,謚忠簡,以家諱改謚莊肅。德祐初,以右正言徐直方言奪謚。
董槐,字庭植,濠州定遠人。少喜言兵,陰讀孫武、曹操之書,而曰:"使吾得用,將汛掃中土以還天子。"槐貌甚偉,廣顙而豐頤,又美髯,論事慷慨,自方諸葛亮、周瑜。父永,遇槐嚴,聞其自方,怒而嘻曰:"不力學,又自喜大言,此狂生耳,吾弗愿也。"槐心愧,乃益自摧折,學于永嘉葉師雍。聞輔廣者,朱熹之門人,復往從廣,廣嘆其善學。嘉定六年,登進士第,調靖安主簿。丁父憂去官。
十四年,起為廣德軍錄事參軍,民有誣富人李桷私鑄兵結豪杰以應李全者,郡捕系之獄,槐察其枉,以白守,守曰:"為反者解說,族矣。"槐曰:"吏明知獄有枉,而擠諸死地以傅于法:顧法豈謂諸被告者無論枉不枉,皆可殺乎?"不聽。頃之,守以憂去,槐攝通判州事,嘆曰:"桷誠枉,今不為出之,生無繇矣。"乃為翻其辭,明其不反,書上,卒脫桷獄。紹定二年,遷鎮江觀察推官。明年春,入為主管刑部架閣文字。秋,兼權禮兵部架閣,遷籍田令,特差權通判鎮江府。至州,會全叛,涉淮臨大江,大府急發州兵;奔慈諏⒈鴿鳎萑ィ诉。五年,丁母憂。端平三年,差通判蘄州,辭。
嘉熙元年,召赴都堂,遷宗正寺簿、出知常州。后三日,提點湖北刑獄。常德軍亂,夜縱火而噪,守尉闖不出。槐騎從數人于火所,且問亂故。亂者曰:"將軍馬彥直奪吾歲請,吾屬將責之償,不為亂也。"槐坐馬上,召彥直斬馬前,亂者還入伍中,明日,乃捕首亂者七人戮諸市,而賻彥直之家。差充歸、峽、岳察訪使。二年,兼權知常德府,尋兼軍器少監,依舊提點刑獄。
三年,以直寶謨閣知江州兼都督府參謀。秋,流民渡江而來歸者十余萬,議者皆謂:"方軍興,郡國急儲粟,不暇食民也。"槐曰:"民,吾民也,發吾粟振之,胡不可?"至者如歸焉。當是時,宋與金為鄰國,而襄、漢、揚、楚之間,豪杰皆自相結以保其族,無賴者往往去為群盜。浮光人翟全寓黃陂,有眾三千余,稍出鹵掠。
槐令客說下全,徙之陽烏洲,使雜耕蘄春間,又享賜之,用為裨將。于是曹聰、劉清之屬皆來自歸。
四年,進直華文閣、知潭州、主管湖南安撫司公事。方三邊急于守御,督府日夜征發,民且困,槐為畫策應之,令民不傷而軍須亦不匱。淳祐二年,遷左司郎官,進直龍圖閣、沿江制置副使兼知江州、主管江西安撫司公事。視其賦則吏侵甚,下教曰:"蒞州而吏猶為盜不自悔,吾且誅之!"吏乃震恐,愿自新;币虺窕己,凡利有宜,弛以利民,惟恐不盡弛。大計軍實,常若敵且至。裨將盧淵兇猾不受命,斬以徇師,軍中肅然。
三年,進秘閣修撰。四年,召入奏事,遷權戶部侍即,賜紫,進集英殿修撰、沿江制置使、江東安撫使兼知建康府兼行宮留守。軍政弛弗治,乃為賞三等以教射,春秋教肄士卒坐作進退擊刺之技,歲余盡為精兵。六年,召至闕,辭。出知靜江府兼廣西經略安撫使,又辭。權廣西運判兼提點刑獄。宰相移書槐曰:"國家方用兵,人臣不辭急難,公幸毋固辭。"槐即日就道,至邕州,上守御七策。邕州之地西通諸蠻夷,南引交址及符奴、月烏、流鱗之屬,數寇邊,槐與約無相侵,推赤心遇之,皆伏不動。又與交址約五事:一無犯邊,二歸我侵地,三還鹵掠生口,四奉正朔,五通貿易。于是遣使來獻方物、大象南方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