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一 志第八十四
或曰:"日辰之數(shù)由天五、地六錯綜而生,律呂之數(shù)由黃鐘九寸損益而生,二者不同。至數(shù)之成,則日有六甲、辰有五子為六十日;律呂有六律、五聲為六十調(diào),若合符節(jié),何也?"曰:"即所謂調(diào)成而陰陽備也。"夫理必有對待,數(shù)之自然也。以天五、地六合陰與陽言之,則六甲、五子究于六十,其三十六為陽,二十四為陰。以黃鐘九寸紀陽不紀陰言之,則六律、五聲究于六十,亦三十六為陽,二十四為陰。蓋一陽之中,又自有陰陽也。非知天地之化育者,不能與于此。(其《證辨》曰:"《禮運》:'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孔氏疏曰:'黃鐘為第一宮,至中呂為第十二宮,各有五聲,凡六十聲。'聲者,所以起調(diào)、畢曲,為諸聲之綱領(lǐng),正《禮運》所謂'還相為宮'也。《周禮·大司樂》,祭祀不用商,惟宮、角、徵、羽四聲。古人變宮、變徵不為調(diào),《左氏傳》曰:'中聲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彈矣。'以二變聲之不可為調(diào)也。后世以變宮、變徵參而為八十四調(diào),其亦不考矣。")
《候氣篇》曰:
以十二律分配節(jié)氣,按歷而俟之。其氣之升,分、毫、絲、忽,隨節(jié)各異。夫陽生于《復(fù)》,陰生于《姤》,如環(huán)無端。今律呂之數(shù),三分損益,終不復(fù)始,何也?曰:"陽之升始于子,午雖陰生,而陽之升于上者未已,至亥而后窮上反下;陰之升始于午,子雖陽生,而陰升于上亦未已,至巳而后窮上反下。律于陰則不書,故終不復(fù)始也。是以升,陽之數(shù),自子至巳差強,在律為尤強,在呂為差弱;自午至亥漸弱,在律為尤弱,在呂為差強。分數(shù)多寡,雖若不齊,然而絲分毫別,各有條理,此氣之所以飛灰,聲之所以中律也。"
或曰:"《易》以道陰陽,而律不書陰,何也?"曰:"《易》盡天下之變,善惡無不備,律致中和之用,止于至善者也,以聲言之,大而至于雷霆,細而至于蠛蠓,無非聲也。《易》則無不備也,律則寫其所謂黃鐘一聲而已。雖有十二律六十調(diào),然實一黃鐘也。是理也,在聲為中聲,在氣為中氣,在人則喜怒哀樂未發(fā)與發(fā)而中節(jié),此圣人所以一天人、贊化育之道也。"(其《證辨》曰:"律者,陽氣之動,陽聲之始,必聲和氣應(yīng),然后可以見天地之心。今不此之務(wù),乃區(qū)區(qū)于秬黍之縱橫、古錢之大小,其亦難矣。然非精于歷數(shù),則氣節(jié)亦未易正。")
至于審度量、謹權(quán)衡,會粹古今,辨析尤詳,皆所以參伍而定黃鐘為中聲之符驗也。朱熹深好其書,謂國家行且平定,中原必將審音協(xié)律,以諧神人。受詔典領(lǐng)之臣,宜得此書奏之,以備東都郊廟之樂。
熹定《鐘律》、《詩樂》、《樂制》、《樂舞》等篇,匯分于所修禮書中,皆聚古樂之根源,簡約可觀。而《鐘律》分前后篇,其前篇為條凡七:一曰十二律陰陽、辰位相生次第之圖,二曰十二律寸、分、厘、毫、絲、忽之數(shù),三曰五聲五行之象、清濁高下之次,四曰五聲相生、損益、先后之次,五曰變宮、變徽二變相生之法,六曰十二律正變、倍半之法,七曰旋宮八十四聲、六十調(diào)之圖。其后篇為條凡六:一曰明五聲之義,二曰明十二律之義,三曰律寸舊法,四曰律寸新法,五曰黃鐘分寸數(shù)法,六曰黃鐘生十一律數(shù)。大率采元定所著,更互演繹,尤為明邃。其《樂制》匯于王朝禮,其《樂舞》匯于祭禮,上下千載,旁搜遠紹,昭示前圣禮樂之非迂,而將期古樂之復(fù)見于今,熹蓋深致意焉。其《詩樂篇》別系于后。
《宋史》 元·脫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