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二十三 起上章涒灘五月,盡十二月,凡七月
己酉,四川宣撫副使胡世將,命都統制吳璘、楊政以書遺金右副元帥完顏杲,約日合戰,略曰:“璘等聞之,師出無名,古之所戒。大金皇帝與本朝和好,復歸河南之地,朝廷戒飭諸路,安靜邊界,不得生事,丁寧惻恒,無所不至,諸路遵稟朝廷約束,不敢毫發有違。今監軍忽舉偏師,侵暴疆場,人神共憤,莫如其故。璘等身任將師,義當竭誠報國,保捍生靈,已集大軍,約日與監軍一戰。兵法,敵加于己,不得已應之,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璘等不為無辭。”完顏杲遣古延以三千騎直沖南軍,都統制李師顏等以驍騎擊走之。古延入扶風縣城守,杲別遣軍策應,不能勝而退。師顏等攻扶風,拔之,擒金兵一百十七人,首領三人。別遣裨將擊鳳翔西城外敵寨,杲怒,自戰于百通坊,列陳二十馀里,統領姚仲等力戰,破之,殺獲尤多。
先是帝聞敵兵渡河,以御札賜世將,令率厲將士,保捍關隘,有能建立奇效,卓然出眾,雖王爵節鉞,亦所不吝。又賜吳璘、楊政、郭浩、田晟詔書諭旨,仍命世將給付焉。
金都元帥越國王宗弼入泰和縣,壬子,攻順昌府。
先是宗弼至順昌,責諸將用兵之失。眾曰:“今者南兵非昔之比,國王臨城自見。”宗弼至城下,見其城陋,謂諸將曰:“彼可以靴尖趯倒耳!”即下令:“來早府治會食,諸軍所得玉帛子女,聽其自留,男子長成者皆殺。”且折箭為誓以激其眾。
平明,敵兵攻城十馀萬,府城惟東西兩門受敵。锜所部不滿二萬,而可出戰者僅五千。金兵先攻東門,锜出兵應之,金兵退。宗弼自帶牙兵三千,往來為援,皆帶重甲,三人為伍,貫韋索,號“鐵浮屠”,每進一步,即用拒馬子遮蔽,示無反顧。復以鐵騎為左右翼,號“拐子馬”,悉以女真充之;前此攻所難下之城,并用此兵,故又名“長勝軍”。時金諸帥各居一部,眾欲擊韓常軍,锜曰:“擊韓雖退,宗弼雄兵尚不可當也。法當先擊宗弼,宗弼一動,則馀軍無能為矣。”
時天大暑,敵遠來疲敝,晝夜不解甲。锜先遣毒潁水上流及草中,戒軍士雖渴死,毋飲于潁。金士馬饑渴,食水草者輒病,往往困乏。锜士氣閑暇,軍皆番休更食羊馬垣下。方早涼,锜按兵不動;未申間,忽遣數百人出西門;金兵方接戰,俄以數千人出南門,戒令勿喊,但以短兵極力與戰。統制官趙撙、韓直皆被數矢,戰不肯已,锜急令扶歸。士殊死斗,入敵陳中,斫以刀斧,至有奮手捽之,與俱墜于濠者,金兵大敗,殺其眾五千,橫尸盈野。宗弼乃移寨于城西,掘塹以自衛,欲為困官軍之計。是日大雨,平地水深尺馀,锜遣兵劫之,上下皆不寧處。
乙卯,順昌圍解。
宗弼之未敗也,秦檜奏令劉锜擇利班師,锜得詔不動。至是宗弼不能支,乃作筏系橋而去。宗弼至泰和縣,臥兩日,至陳州,數諸將之罪,自韓常已下皆鞭之。于是復以葛王褒守歸德府,常守許州,翟某守陳州,宗弼自擁其眾還汴京。
丙辰,湖北、京西宣撫司統制官牛皋及金人戰于京西,敗之。
己未,樞密院都統制郭浩遣統制官鄭建充等集鄜延、環慶之兵,攻金人于醴州,敗之,復醴州。
三京招撫處置使劉光世進軍和州。
壬戌,詔:“敵人侵攻河南,已決策用兵,所宜經理財用以贍軍旅。帥守諸司,自當體國協濟大計,可將應見管錢物量留經費外,盡數起發。有能率先應辦,當加褒擢;如隱占不實,必置于法。”并謂在官錢物,不得因緣擾民。
甲子,權主管鄜延經略司公事王彥,拒金人于青溪嶺,卻之。
初,右副元帥完顏杲既破鳳翔,與都統制吳璘、楊政夾渭水而陳。璘駐兵大蟲嶺,杲自登西平原覘之,曰:“善戰者立于不敗之地,此難與爭。”乃引去,自涇原路欲趨邠州,于是樞密院都統制郭浩,統右護軍及鄜環之師在邠州三水縣,涇原經略使田晟,遣統制官曲汲、秦弼拒敵于青溪嶺。宣撫副使胡世將,謂浩非素臨行陳之人,難以責成,即遣彥及統制官楊從儀、程俊、向起、鄭師正,曹成等分道而出,與金人戰蒿谷、吳頭、麻務屯之間。金人屢敗,留千戶五人守鳳翔,杲自將銳兵攻青溪。汲、弼不能當,戰敗,棄青溪走,世將命晟召汲,斬于軍前以徇。彥率兵迎金人,戰盤堠、兔耳,敗之。金人去,復還屯鳳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