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九 起重光大淵獻正月,盡九月,凡九月
二月,戊辰朔,祝友以其軍降于劉光世。
初,友在新店,欲侵宣州,阻水,不克渡。會光世遣人招之,友留其使彌旬,然后受招。時江東路兵馬副鈐轄王冠在溧水駐軍,友移書假道以趨鎮(zhèn)江,冠不從,友引兵擊之,冠軍大敗。友遂自句容之鎮(zhèn)江,光世分其軍,以友知楚州。
先是史康民在淮南,與友合軍。康民之軍極富,以金寶賂光世,光世喜,康民遂得進用。
庚午,改行宮禁衛(wèi)所為行在皇城司。
壬申,初定每歲祭天地社稷,如奏告之禮。
己卯,日中有黑子,四日乃沒。
辛巳,禮部尚書兼侍讀秦檜參知政事。
癸未,范宗尹言:“天象有變,當避殿減膳。今人情危懼之際,恐不可以虛文搖動群聽,望陛下修德以消弭之。臣等輔政無狀,義當罷免。”帝曰:“日為太陽,人主之象,豈關卿等!惟在君臣同心,行安人利物實事,庶幾天變不致為災也。”
癸未,詔以季秋大饗明堂。江、淮招討司隨軍轉運使詹至言:“大敵在前,國勢不力,請停大饗,以其費佐軍。仍督諸軍分道攻守,在尉在天之靈。繼志述事,莫大于此。”
甲申,詔:“郡守在任改移,并俟新官合符,方得離任。”
丙戌,復秘書省,仍詔監(jiān)、少不并置,置丞、郎、著佐各一員,校書郎、正字各二員。范宗尹嘗因奏事,言無史官誠朝廷闕曲,由是復置。
有崔紹祖者,為金人所驚,自南京遁歸,詐稱越王次子保信軍承宣使,受上皇蠟詔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興師取陷沒州郡。是日,至壽春府,和州鎮(zhèn)撫使趙霖以聞。詔文字不得奉行,召皇侄赴行在。
庚寅,張浚奏:“本司都統(tǒng)制曲端,自聞吳玠兵馬到郡,坐擁重兵,更不遣兵策應,已責海州團練副使、萬州安置。”詔依已行事理。
初,浚自富平敗歸,始思端及王庶之言可用。庶時以朝議大夫持母喪居蜀,乃并召之。庶地近先至,力陳撫秦保蜀之策,勸浚收熙河、秦鳳兵,扼關、隴以為后圖,浚不納;求終制,不許,乃特授參議官。
浚徐念端與庶必不相容,暨端至平道,但復其官,移恭州。宣撫處置使司主管機宜文字楊斌,素與庶厚,知庶怨端深,乃盛言端反以求合。又慮端復用,謂端反有實跡者十,又言端客趙彬揭榜鳳州,欲以兵迎之。秦鳳副總管吳玠,亦懼端嚴明,譖端不已。庶因言于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蚤圖之?”會蜀人多上書為端訟冤,浚亦畏其得眾心,始有殺端意矣。
癸巳,詔侍從、臺諫條具保民弭盜、遏敵患、生國財之策。
翰林學士汪藻上馭將三說:一曰示之以法,二曰運之以權,三曰別之以分。大略謂:“諸將過失,不可不治。今陛下對大臣不過數(shù)刻,而諸將皆得出入禁中,是大臣見陛下有時而諸將無時也。道路流傳,遂謂陛下進退人材,諸將與焉。又,廟堂者,具瞻之地,大臣為天子立政事以令四方者也。今諸將率驟謁,徑至便衣密坐,視大臣如僚友,百端營求,期于必得,朝廷豈不自卑哉!祖宗時,三衙見大臣,必執(zhí)梃趨庭,肅揖而退,蓋等威之嚴,乃足相制。又,遣將出師,詔侍從集議者,所以博眾人之見,今則諸將在焉。諸將,聽命者也,乃使之預謀。彼既各售其說,則利于公不利于私者,必不以為可行,便于己不便于國者,必不以為可罷,欲其冒鋒鏑,趨死地,難矣。自今諸將當律以朝儀,毋數(shù)燕見。其至政事堂,亦有祖宗故事,且無使參議論之馀,則分既正而可責其功。是三說果行,則足以馭諸將矣,何難乎弭盜,何憂乎遏敵哉!
“若夫理財,則民窮至骨,臣愿陛下毋以生財為言也。今國家所有,不過數(shù)十州,所謂生者,必生于此數(shù)十州之民,何以堪之!惟通加裁損,庶乎其可耳。外之可損者,軍中之冒請;內之可損者,禁中之泛取。今軍中非戰(zhàn)士者率三分之一,有詭名而請者,則挾數(shù)人之名;有使臣而請者,則一使臣之俸兼十戰(zhàn)士之費;有借補而請者,則便支廩祿與命官一同。聞岳飛軍中,如此者數(shù)百人,州縣懼于憑陵,莫敢呵詰,其盜支之物,可勝計哉?臣竊觀禁中有時須索,而戶部銀絹以萬計,禮部度牒以百計者,月有進焉。人主用財,須要有名而使有司與聞。至于度牒,則以虛名而權實利,以濟軍興之用,誠非小補,幸無以方寸之紙捐以予人而不知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