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四十二 起屠維單閼九月,盡上章執徐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是月,遼射柳祈雨。
秋,七月,癸亥,鄜延鈐轄張亢上疏言:“舊制,諸路部署、鈐轄、都監,各不過三兩員。今每路多至十四五員,少亦不減十員,權均勢敵,不相統制,凡有議論,互執不同。請約故事,別創使名,每路軍馬事止三兩員領之。”
又曰:“昨延州之敗,蓋由諸將自守,不相為援。請令邊城預定其法,凡賊入寇,某處為聲援,某城寨相近出敢死士,某處設都、同巡檢,則各扼其要害。又令鄰路將取某救應,仍須暗以旗幟為號。昨劉平救延州,前鋒軍馬陷賊寨者四指揮,平竟不知。又,趙瑜領軍馬間道先進,而趙振與王逵等趨寨門,至高頭,平報賊張青蓋駐山東,振麾兵掩襲,乃其子瑜也。臣在山外策應,未嘗用本指揮旗號,自以五行支干別為引旗。若甲子日,本軍相遇,則先者張青旗,后者以緋旗應之,此是干相生也。其干相克,支相生,支干相生相克亦如之。蓋兵馬出入,則百步之外不能相認,若不預立號,必誤軍期。”
又曰:“兵官務要張皇邊事。劉平之敗,正由貪功輕進。鎮戎軍最近賊境,每探馬至,不問賊之多少,部署、鈐轄、知軍、都監皆出,至邊壕,則賊已去矣。蓋權均勢埒,不肯相下,若其不出,則恐得怯懦之罪。又,比來諸班諸軍有授諸司使、副至侍禁、殿直者,亦有白身試武藝而得官者;而諸路弓箭手,生長邊陲,父祖效命,累世捍賊,乃無進擢之路,何以激勸邊民!”
初,亢請乘驛入對,詔令手疏上之,其后多施用者。
乙丑,遣同修起居注祥符郭稹等使遼,告以用兵西邊。議者謂元昊潛結遼人,恐益為邊患,故特遣稹等諭意。遼主厚禮之,與同出觀獵,延稹射,一發中走兔,眾皆愕視。遼主遺以所乘馬及它物甚厚。
己巳,降鄜延副都部署趙振為白州團練使,知絳州。
元昊自正月攻圍塞門寨,振代范雍守延州,有兵七千八百馀人,按甲不動。寨中兵方千人,屢告急。五月初,振始遣百馀人赴之,寨遂陷。都轉運使龐籍劾奏振畏懦,故坐貶。
庚午,御延和殿,閱諸軍習戰陣。
丁丑,遼主如秋山。
八月,乙酉,以太常丞田況為陜西經略安撫司判官,試校書郎胡瑗為經略安撫司句當公事。況從夏竦,瑗從范仲淹所辟也。
乙未,以史館修撰富弼為遼主正旦使。
戊戌,罷天下寺觀用金箔飾佛像。
癸卯,遣屯田員外郎劉渙使邈川,諭嘉勒斯賚出兵助討西賊。嘉勒斯賚召酋豪大犒,約盡力無負,然終不能有功也。
戊申,同知樞密院事夏守赟罷為天平節度使、判澶州。守赟以子隨卒,引疾求罷,從之。以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杜衍同知樞密院事。
己酉,徙知廣州段少連為龍圖閣學士,知涇州。
廣州多蜑、猺,雜四方游手,喜乘亂為寇奪。上元然燈,有報蕃市火者,少連方燕客,作優戲,士女聚觀以萬計,其僚請罷燕,少連曰:“救火不有官乎?”作樂如故。須臾,火息,民不喪一簪,眾服其持重。范仲淹經略西邊,薦少連才堪將帥,故有是命。未至而少連卒。
庚戌,以范仲淹兼知延州,徙知延州張存知澤州。初,存自陜西都轉運使徙延州,遷延不即行,既至,乃云素不知兵,且以親年八十求內徙。仲淹因自請代存,從之,先是詔分邊兵,部署領萬人,鈐轄領五千人,都監三千人,有寇則官卑者先出。仲淹曰:“不量賊眾寡而出戰,以官為先后,取敗之道也。”乃分州兵為六將,將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賊眾寡,使更出御賊,賊不敢犯,即而諸路皆取法焉。夏人相戒曰:“無以延州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數萬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蓋指雍云。
辛亥,詔范仲淹、葛懷敏領兵驅逐塞門等砦蕃騎出境,仍募已前弓箭手,給地居之。
壬子,以益州草澤伊縝為試校書郎。縝數上疏言事,丁度、楊偕薦其才,召試學士院而命之。
延州都監靈武周美言于范仲淹曰:“賊新得志,其勢必復來。金明當邊沖,我之蔽也,今不亟完,將遂失之。”仲淹因囑美復城如故。數日,賊數萬薄金明,陣于延州城北,美領眾三千力戰。會暮,援兵不至,乃徙軍山北,多設疑兵;賊望見,以為救至,即引去。時諸將多不利,美十馀戰,平族帳二百,焚其帳二十,復故城堡甚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