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三十五 起上章涒灘八月,盡玄黓閹茂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既而上穴果有石,石盡水出,眾議藉藉。修奉山陵部署懼不能成功,中作而罷,奏請待命。謂庇允恭,依違不決。癸巳,入內供奉官毛昌達還自陵下,具奏其事。太后連遣人詰謂,謂始請遣使按視。
丙申,遣入內供奉官羅崇勛等就鞏縣訊鞫允恭罪狀以聞。癸卯,又遣權知開封府呂夷簡、龍圖閣直學士魯宗道同內臣覆視皇堂;咸請復用舊穴,乃詔輔臣會謂第議。明日,再命王曾覆視。謂請俟曾還,與眾議不異,始復役。詔復役如初,唯皇堂須議定乃修筑。曾卒從眾議。
允恭坐擅移皇堂,并盜金珠、銀帛、犀玉帶等,杖死于鞏縣,籍其家;弟允中決配郴州編管,刑中和決配沙門島。
初,丁謂與雷允恭協比專恣,內挾太后,同列無如之何。太后嘗以帝臥起晚,令內侍傳旨中書,欲獨受群臣朝。謂適在告,馮拯等不敢決,請謂出謀之。及謂出,頗陳其不可,且詰拯等不即言,由是稍失太后意。又嘗議月進錢充宮掖之用,太后滋不悅。
允恭既下獄,王曾欲因山陵事并去謂,而未得間,一日,語謂曰:“曾無子,將以弟之子為后,明日朝退,當留白此。”謂不疑曾有它意也。曾因獨對,具言謂包藏禍心,故令允恭擅移皇堂于絕地;太后大驚。謂徐聞之,力自辨于簾前,未退,內侍忽卷簾曰:“相公誰與語?駕起久矣。”謂惶恐不知所為,以笏叩頭而出。癸亥,輔臣會食資善堂,召議事,謂獨不與,知得罪,頗哀請。錢惟演遽曰:“當致力,無大憂也!”馮拯熟視惟演,惟演踧。
及對承明殿,太后諭拯等曰:“謂身為宰相,乃與允恭交通!”因出謂嘗托允恭令后苑匠所造金酒器示之。又出允恭嘗干謂求管句皇城司及三司衙司狀,因曰:“謂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與卿等議定,故皆可其奏,近方識其矯誣。且營奉先帝陵寢而擅有遷易,幾誤大事。”拯等奏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謂與允恭同議,稱得旨禁中,臣等莫辨虛實。賴圣神察其奸,此宗社之福也。”太后怒甚,欲誅謂,拯進曰:“謂固有罪,然帝新即位,亟誅大臣,駭天下耳目。且謂豈有逆謀哉?第失奏山陵事耳。”太后怒少解,令拯等議降黜之命。任中正言謂被先帝顧托,雖有罪,請如律議功。曾曰:“謂以不忠,得罪宗廟,尚何議邪!”乃責謂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宰相罷免皆降制,時欲亟行,止令拯等召舍人草詞,仍榜朝堂,布諭天下。
丙寅,參知政事任中正罷為太子賓客、知鄆州,坐營救丁謂故也。中正弟中行、中師并坐降黜。
秋,七月,辛未,王曾加中書侍郎、平章事,呂夷簡為給事中,魯宗道為右諫議大夫,并參知政事。
宗道為諭德時,居近酒肆,嘗微行就飲肆中,偶真宗亟召,使者及門,久之,宗道始自酒肆來。使者先入,約曰:“即上怪公來遲,何以為對?”宗道曰:“第以實告。”使者曰:“然則公當得罪。”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真宗果問使者,具以宗道所言對。帝詰之,宗道謝曰:“有故人自鄉里來,臣家貧,無杯杓,故就酒家飲。”帝以為忠實可大用,嘗以語太后,太后識之,于是并夷簡皆首蒙擢任。
禮儀院言:“大行山陵禮畢,莊穆皇后郭氏,嘗母儀天下,禮當升祔;莊懷皇后潘氏,本從藩邸追命,止當享于后廟。”詔集議尚書省,學士承旨李維等請如禮儀院所定,從之。
丙子,以樞密副使錢惟演為樞密使。
戊寅,詔真宗陵名曰永定。始,丁謂請名陵曰鎮,及謂貶,馮拯謂三陵皆有“永”字,故易曰永定陵。然永定乃縣名也,而宣祖止名安陵,又以翼祖陵已名為定,復追改為靖。議者議拯不學,當時無正之者。
輔臣三上表,請皇太后遵遺制,每五日一臨便殿,依先定儀注,許令中書、樞密院奏事,與皇帝共加裁酌,皇太后不許;復上皇帝表,乃從之。
初,女道士劉德妙,嘗以巫師出入丁謂家,謂敗,逮系德妙,內侍鞫之。德妙具言謂嘗教之曰:“汝所為不過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禍福,足以動人。”于是即謂家設神像,夜醮于園中,雷允恭數至請禱。及真宗崩,引入禁中。又因穿地得龜蛇,令德妙持入內,給言出其家山洞中。仍復教云:“上即問若所事何知為老君,第云相公非凡人,當知之。”謂又作頌,題曰“混元皇帝賜德妙”,語涉妖誕。辛卯,再貶謂崖州司戶參軍,諸子并勒停,籍其家,得四方賂遺,不可勝紀,仍以謂罪狀布告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