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二十八 起屠維作噩正月,盡上章閹茂四月,凡一年有奇
御史中丞王嗣宗,言許州積水害民田,蓋惠民河不謹堤防,每歲決壞,即詔閤門祗候錢昭厚經度之。昭厚請開小潁河分導水勢,帝曰:“泄其上源,無乃移患于下流乎?”昭厚不能對。判陳州石保吉,復言此河浸廣,則郡當水沖,為害甚大。乃命白陂發運判官史瑩視之。瑩請修頓固雙斗門于減水河口,為束水鹿港以均節壅溢,奏可。因詔三班選干局習事者巡護堤岸,殿最如黃、汴法。自是吏謹其職,水災稍息。
甲午,詔天下并建天慶觀。時罕習道教,惟江西、劍南人素崇重,及是天下始遍有道像矣。殿中侍御史張士遜上言:“今營造競起,遠遠不勝其擾,愿因諸舊觀為之。”詔從其請。
御史中丞、權判吏部銓王嗣宗輕險好進,深底馮拯之短,而結王旦弟旭,使達意于旦以為助。旦疾其丑行,因力庇拯,嗣宗大恚。會久不雨,嗣宗請對,因摭拾知制誥王曾從妹夫孔冕被曾誣構,及侯德昭授赦敘緋,李永錫坐贓除名,復引充舊職等事,欲以頌旦。帝曰:“止此乃致旱邪?”嗣宗理屈,復以它辭侵旦;旦不之抗,乃已。是月,嗣宗請對,言:“刑政有失,致成災沴。”因復言:“孔冕冤枉,播在人口,而王曾尚居近班,愿示退黜,臣請露章以聞。”帝謂王旦等曰:“曾實無罪;若嗣宗上章,亦須裁處”旦曰:“冕不善之跡甚眾,但以宣圣后不欲窮究,謂其冤枉傷和氣,恐未近理。”翼日,嗣宗復對,且謝前言之失,帝優容之。
十一月,壬子朔,知鄧州張知白言:“陜西流民相續入境,有欲還本貫而無路糧者。臣誘勸豪民出粟數千斛,計口給之,以半月為準,凡就路總二千三百家,萬二百馀口,其支貸有馀者,悉給貧老。”詔獎之。
衛尉卿、權判刑部慎從吉言:“準淳化三年敕,諸州所奏獄空,須是司理院、州司、倚郭縣俱無系囚;又準后敕,諸路自今獄空更不降詔獎諭。臣伏見提點刑獄司所奏獄空,多不應舊敕,外州妄覬獎飾,沽市虛名。近邠、滄二州勘鞫大辟囚,于詿誤數人,裁一夕即斬決。前代京師決獄尚五覆奏,蓋欲謹重大辟,豈宜一日之內便決死刑!恐有冤濫,但務獄空。欲望依準前詔,不行獎諭。”從之。
丙辰,帝作文武七條戒官吏,謂宰相曰:“漢制,刺史以六條問事,諸葛亮有武臣七戒,朕今參求要道以儆勵群臣。又思先朝以《儒行篇》賜近臣,今可并賜一軸。”
甲子,詔:“諸路官吏有蠢政害民,辯鞫得實,本路轉運使、提點刑獄司不能舉察者,論其罪。”先是知秦州齊化基、知鄜州何士宗皆坐贓抵法,監司初不以聞,故申敕之。
帝謂宰相曰:“聞隴州推宮陳漸,不能謹潔,轉運使以堯叟諸侄,不能案舉,昨因違越被劾,堯叟特為請令罷任。自今倘如此,必正其罪。”
十二月,乙酉,遼太后不豫。戊子,肆赦。辛卯,遼太后殂,年五十七。
太后明習政事,能用善謀。素嫻軍旅,澶淵之役,親御戎車,指麾三軍,賞罰信明,將士用命。教遼主以嚴,遼主初即位,或府庫中需一物,必詰其所用,賜及文武臣僚者與之,不然不與。遼主既不預朝政,縱心弋獵,左右有與遼主諧謔者,太后知之,必杖責其人,遼主亦不免詬問。御服御馬,皆太后檢校焉。歸政未幾而殂,遼主哀毀骨立,哭必歐血。
辛丑,三司使丁謂等上《泰山封禪朝覲祥瑞圖》百五十,昭宣使劉承珪上《天書儀仗圖》,召近臣觀于滋福殿,俄又示百官于朝堂。
遼天平節度使耶律信寧,以太后之喪,馳騎來告,涿州先牒雄州,雄州以聞。甲辰,詔廢朝七日,令禮官詳定服制,復命太常博士王隨為祭奠使,太常博士王曙等為吊慰使,賻以衣五襲、綾羅布帛萬匹。乙巳,遼賀正使耶律特嚕古入見,既還館,令客省使曹利用以涿州牒示之。戊申,告哀使耶律信寧至,閤門使受書進內,詔特嚕古等就開寶寺設位奠哭,百官至都亭驛吊之。己酉,帝于內東門制服發哀,群臣進名奉慰。
趙德明帥所部出侵回鶻,長星晝見,德明懼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