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八 列傳第五十五
為今之計，宜且駐兵近境，使其水路遠近得通，或用鹽引茶引，或用實鈔，多增米價，和市軍糧。但法令嚴(yán)明，官不失信，可使米船蔽江而上，軍自足食，民亦不擾，內(nèi)安根本，外固邊陲。以我之鎮(zhèn)靜，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漸次服之。此王者之師，萬全之利也。若謂業(yè)已如此，欲罷不能，亦當(dāng)慮其關(guān)系之大，審詳成敗，算定而行。彼溪洞諸蠻，各有種類，今之相聚者，皆烏合之徒，必?zé)o久能同心敵我之理。但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疑，以計使之互相讎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動之時，徐命諸軍數(shù)道俱進。服從者恩之以仁，拒敵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濟，功乃易成。若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轍，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也。
不報，遂謝病去。七年，召拜集賢大學(xué)士，商議中書省事。八月，地震，河?xùn)|尤甚，詔問弭災(zāi)之道。天祥上章，極言陰陽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執(zhí)政者以其言切直，抑不以聞。
天祥自被召還京，至是且一歲，未嘗得見言事，輸忠無地，常郁郁不自釋，又不欲茍糜稟祿，八年正月，移疾謝去。至通州，中書遣使追留，不還。帝聞之，賜鈔五千貫，仍命給傳，專官護送至其家。天祥望闕拜謝，辭所賜鈔而行。九年五月，拜中書右丞，議樞密院事，提調(diào)諸衛(wèi)屯田，使者五致詔，以年老不能辭。十一年，仁宗在懷州，遣使賜幣帛、上尊酒。至大四年，仁宗即位，復(fù)遣使召之，辭以老疾不起。延祐三年四月，卒于家，年八十。累贈推忠正義全德佐理功臣、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追封趙國公，謚文忠。
劉宣
劉宣，字伯宣，其先潞人也。因出戍，留居忻，金末避地于陜，后徙太原。宣沉毅清介，居家孝友，自幼喜讀書，有經(jīng)世之志。宣撫張德輝至河?xùn)|，見而器重之，還朝，薦為中書省掾。宣暇則往從國子祭酒許衡講明理學(xué)。初命為河北河南道巡行勸農(nóng)副使。至元十二年，入為中書戶部郎中，改行省郎中。從丞相伯顏、平章阿術(shù)統(tǒng)軍平江南，贊畫居多。伯顏嘗命宣詣闕上捷書，世祖召見，親問以南征事，應(yīng)對稱旨，賜器服寵嘉之。江南平，命宣沙汰江淮冗官，其所存革，悉合公論。除知松江府，未幾同知浙西宣慰司事。在官五年，威惠并著。升江淮行省參議，擢江西湖東道提刑按察使。
二十三年，入為禮部尚書，遂遷吏部。時將伐交趾，宣上言曰：“連年日本之役，百姓愁戚，官府?dāng)_攘，今春停罷，江浙軍民歡聲如雷。安南小邦，臣事有年，歲貢未嘗愆期，邊帥生事興兵，彼因避竄海島，使大舉無功，將士傷殘。今又下令再征，聞?wù)吣豢謶帧Ｗ怨排d兵，必須天時，中原平土，猶避盛夏，交廣炎瘴之地，毒氣害人，甚于兵刃。今以七月，會諸道兵于靜江，比至安南，病死必眾，緩急遇敵，何以應(yīng)之？又交趾無糧，水路難通，無車馬牛畜馱載，不免陸運。一夫擔(dān)米五斗，往還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萬石，用四十萬人，止可供一二月。軍糧搬載，船料軍須，通用五六十萬眾。廣西、湖南調(diào)度頻數(shù)，民多離散，戶令供役，亦不能辦。況湖廣密邇，溪洞寇盜常多，萬一奸人伺隙，大兵一出，乘虛生變，雖有留后，人馬疲弱衰老，卒難應(yīng)變。何不與彼中軍官深知事體者，論量萬全方略，不然，將復(fù)蹈前轍矣。”及再征日本，宣又上言，其略曰：“近議復(fù)置征東行省，再興日本之師，此役不息，安危系焉。唆都建伐占城，海牙言平交趾，三數(shù)年間，湖廣、江西供給船只、軍須糧運，官民大擾，廣東群盜并起，軍兵遠涉江海瘴毒之地，死傷過半，即日連兵未解。且交趾與我接境，蕞爾小邦，遣親王提兵深入，未見報功，唆都為賊所殺，自遺羞辱。況日本海洋萬里，疆土闊遠，非二國可比。今次出師，動眾履險，縱不遇風(fēng)，可到彼岸，倭國地廣，徒眾猥多，彼兵四集，我?guī)煙o援，萬一不利，欲發(fā)救兵，其能飛渡耶？隋伐高麗，三次大舉，數(shù)見敗北，喪師百萬。唐太宗以英武自負，親征高麗，雖取數(shù)城而還，徒增追悔。且高麗平壤諸城，皆居陸地，去中原不遠，以二國之眾加之，尚不能克，況日本僻在海隅，與中國相懸萬里哉！”帝嘉納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