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五 列傳第九十二
桑哥,膽巴國師之弟子也。能通諸國言語,故嘗為西蕃譯史。為人狡黠豪橫,好言財利事,世祖喜之。及后貴幸,乃諱言師事膽巴而背之。至元中,擢為總制院使。總制院者,掌浮圖氏之教,兼治吐蕃之事。御史臺嘗欲以章閭為按察使,世祖曰:“此人桑哥嘗言之。”及盧世榮見用,亦由桑哥之薦。中書省嘗令李留判者市油,桑哥自請得其錢市之,司徒和禮霍孫謂非汝所宜為,桑哥不服,至與相毆,且謂之曰:“與其使漢人侵盜,曷若與僧寺及官府營利息乎?”乃以油萬斤與之。桑哥后以所營息錢進,和禮霍孫曰:“我初不悟此也。”一日,桑哥在世祖前論和雇和買事,因語及此,世祖益喜,始有大任之意。嘗有旨令桑哥具省臣姓名以進,廷中有所建置,人才進退,桑哥咸與聞焉。
二十四年閏二月,復置尚書省,遂以桑哥與鐵木兒為平章政事。詔告天下,改行中書省為行尚書省,六部為尚書六部。三月,更定鈔法,頒行至元寶鈔于天下,中統鈔通行如故。桑哥嘗奉旨檢核中書省事,凡校出虧欠鈔四千七百七十錠、昏鈔一千三百四十五錠,平章麥術丁即自伏,參政楊居寬微自辯,以為實掌銓選,錢谷非所專。桑哥令左右拳其面,因問曰:“既典選事,果無黜陟失當者乎?”尋亦引服。參議伯降以下,凡鉤考違惰耗失等事,及參議王巨濟嘗言新鈔不便忤旨,各款伏。遣參政忻都奏聞,世祖令丞相安童與桑哥共議,且諭:“毋令麥術丁等他日得以脅問誣伏為辭,此輩固狡獪人也。”數日,桑哥又奏:“鞫中書參政郭佑,多所逋負,尸位不言,以疾為托。臣謂中書之務,隳惰如此,汝力不能及,何不告之蒙古大臣,故毆辱之,今已款服。”世祖命窮詰之。佑與居寬后皆棄市,人咸冤焉。臺吏王良弼,嘗與人議尚書省政事,又言:“尚書鉤校中書,不遺余力,他日我曹得發尚書奸利,其誅籍無難。”桑哥聞之,捕良弼至,與中書臺院札魯忽赤鞫問,款服,謂此曹誹謗,不誅無以懲后。遂誅良弼,籍其家。有吳德者,嘗為江寧縣達魯花赤,求仕不遂,私與人非議時政,又言:“尚書今日核正中書之弊,他日復為中書所核,汝獨不死也耶?”或以告桑哥,亟捕德按問,殺之,沒其妻子入官。
桑哥嘗奏以沙不丁遙授江淮行省左丞,烏馬兒為參政,依前領泉府、市舶兩司,拜降福建行省平章。既得旨,乃言于世祖曰:“臣前言,凡任省臣與行省官,并與丞相安童共議。今奏用沙不丁、烏馬兒等,適丞相還大都,不及通議,臣恐有以前奏為言者。”世祖曰:“安童不在,朕,若主也。朕已允行,有言者,其令朕前言之。”
時江南行臺與行省,并無文移,事無巨細,必咨內臺呈省聞奏。桑哥以其往復稽留誤事,宜如內臺例,分呈各省。又言:“按察司文案,宜從各路民官檢核,遞相糾舉。且自太祖時有旨,凡臨官事者互相覺察,此故事也。”從之。
十月乙酉,世祖遣諭旨翰林諸臣:“以丞相領尚書省,漢、唐有此制否?”咸對曰:“有之。”翌日,左丞葉李以翰林、集賢諸臣所對奏之,且言:“前省官不能行者,平章桑哥能之,宜為右丞相。”制曰“可”。遂以桑哥為尚書右丞相,兼總制院使,領功德使司事,進階金紫光祿大夫。于是桑哥奏以平章鐵木兒代其位,右丞阿剌渾撒里升平章政事,葉李遷右丞,參政馬紹升左丞。
十一月,桑哥言:“臣前以諸道宣慰司及路府州縣官吏,稽緩誤事,奉旨遣人逼笞責之。今真定宣慰使速哥、南京宣慰使答失蠻,皆勛賢舊臣之子,宜取圣裁。”敕罷其任。明年正月,以甘肅行尚書省參政鐵木哥無心任事,又不與協力,奏乞牙帶代之。未幾,又以江西行尚書省平章政事忽都鐵木兒不職,奏而罷之。兵部尚書忽都答兒不勤其職,桑哥毆罷之而后奏,世祖曰:“若此等不罷,汝事何由得行也。”萬億庫有舊牌條七千余條,桑哥言歲久則腐,宜析而他用。賜諸王出伯銀二萬五千兩、幣帛萬匹,載以官驢,至則并以為賜。桑哥言:“不若以驢載玉而回。”世祖甚然之。其欲以小利結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