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讀后感
“上校也犯病了。他在廁所里一連蹲了好幾個鐘頭,覺得非常難受。他出了一身冷汗,感到內臟都腐爛了,一小塊一小塊地掉下來!北M管自己的生活與健康狀況如此不堪,上校還是保持了他的正直、倔強,對共和國一片赤誠和對法律懷有牢固的信念。上校在讀報紙時發出嘆息“沒有選舉的希望!彼麑ν锨丰t生診費感到不安,在分手時咬著牙問“我們欠您多少?大夫。”他相信法律,作出更換律師以求快點得到養老金的決定,并且親自寫申訴信……腰板挺的筆直,以利于呼吸……上校寫了滿滿一張紙……后來,他又寫了半頁,并且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無論是肉體上對于貧窮和疾病作的苦苦抗爭,還是精神上對于某種信念的苦苦支撐,馬爾克斯都沒有忘記加以渲染和表現,然而,上校并沒有迎來生命中的春天。他的青春和熱情早已伴隨戰爭歲月消逝了,陪伴他的只有令人厭惡的潮濕的雨季。他身上保留的人類理性的閃光在黑暗的絕境中顯得如此的可貴,這是值得讀者記住的。
小說中上校這一悲劇人物的美學意義還在于:小說末尾對于痛苦的自我救贖使得上校的靈魂得以站立起來,可以與讀者對話。
叔本華對“痛苦”的定義是“把意志因橫亙于它與它當前目標之間的一個障礙而遭到的阻挫稱為痛苦!蹦敲矗闲5却B老金而不得是符合這一定義的。因為貧病,上校遭受的肉體苦痛不必多說了,在漫長的等待和窘迫的生活中,上校所受的精神苦痛也被多次提及,文中描寫上校的心理時用了“焦慮不安”,“羞愧”,“不快”,“心亂如麻”,“提心吊膽”等詞語。上校還產生了好幾次幻覺,一次是出殯時,一次是臥病在床時。這幾次幻覺都有令人驚悚的效果。我們可以發現,上校的精神也被折磨得千瘡百孔。
痛苦本身固然也有它的美,但馬爾克斯所做的并不僅僅是強調人生的悲劇感,在小說的末尾,馬爾克斯冷靜的敘述道,“妻子逼問上校‘告訴我,我們吃什么?’上校經歷了七十五年——一生中一分鐘一分鐘度過的七十五年——才到達了這個時刻。他感到自己是個純潔、直率而又不可戰勝的人,回答說:‘屎’。”在那樣一個時刻,上校完成了某種儀式。以往全部的痛苦已成為上校感受范圍之外的另一世界。上校完成了他艱難的靈魂之旅。上校達成了這樣的理念:要解脫于苦海,就不是無濟于事地掙扎著解除加諸自己的一重重的,實際的痛苦,而是從根本上否定制造出一切紛爭和苦難的生命意志,這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的救贖。使得他可以超脫,對他而言,痛苦就是解脫于痛苦的途徑。小說到了這里,上校的靈魂變得豐滿而有生氣,不再是徒有痛苦的容器。
這篇小說對于苦難的敘述有著自己從容的節奏。作者始終保持必要的含蓄、克制。但是惟其如此,才得以源源不斷地透出作者真誠的生命意識和對生命的大敬畏。正是由于馬爾克斯細致入微的闡述,形成涓涓細流般的小說內在的時間節奏感,才調動、激發了我們全部的情感和經驗的介入與參與。我開始反思以往讀過的一些所謂苦難的敘述難逃煽情的嫌疑,使人閱讀后感到疲憊。而讀本文我卻是一直以自然而然的滿足感在閱讀。也許一切真的東西,包括大喜、大悲、大痛苦的至境就在于此吧。象中國道教、佛教文化一樣的超脫、寧靜。巧合的是,從欲望的苦海中實現“自我救贖”與佛教教義的邏輯根據和存在價值也是通過人生歸結為苦而找到的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