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堤樹木依舊不長葉,不開花,不結果,可見春還早著呢。可是千里堤上的人似乎比年前要多的多呢,步行,都要摩肩接踵。走進去看才知道,這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自由市場,讓我驚異的是,來這里擺攤的和來這里買東西的人都有著太過凝重的表情,問價和砍價的都沒有高門大嗓,而是一律聲音低沉,像有很重的心事即不能說,也不能過問,是種“濕澀”的感覺。再看穿著,我懷疑他們都回到了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里,沒有一件衣服說得上是華麗和氣魄,更無鮮亮可言,如水漫過的痕跡。再看攤上擺出的東西,一把或者幾把用過的油膩膩的搬子;幾棵大小不一銹跡斑斑的鑼絲鑼母;還有包裝陳舊或一律黑白紙的光盤;賣幾件水暖件的;或者放幾枚據(jù)說是玉飾的奢品賣的;還有幾株藥材,草根、葉脈、果實,一紙上書:家傳。我想:神了,這都可成為他們用以延續(xù)生活的本子。最為昂貴的一件是一個中年人,守著一臺有磚頭那么厚的筆記本電腦,賣。不知道那是奔到幾代了,我不懂,不想買所以也就不好去問,只是覺得那種東西現(xiàn)在是越做越簿了,他那件勞什子怎么就那么厚呢?不解。與繁華格格不入,與現(xiàn)實疏離太遠。過去——現(xiàn)在,現(xiàn)在——過去,一個時點上的兩種形態(tài)。
千里堤有一里多地,擺攤的雖多,但那些東西只是一個久遠年代的一些記憶,卻沒有珍藏價值。
千里堤盡頭和一橫街相連,更寬更熱鬧也,人們好象也長了點精氣神。有一賣炒鍋的當不當正不正地擺在正中間,圍一圈人,那賣主伸長脖子:“哎,二十元一口,一會兒就沒了,十二點后你來,我這兒要還有鍋,白給你。”人們有的笑了。賣主說:“你笑什么?你不信?不信你聽這鍋是什么音。”說著他拿起一把小鍾子釘釘鐺鐺敲起那幾口鍋來,:“簿厚不一樣呢,你們聽,你們聽這里是嘛音,再聽這里。”說著他拿起一口鍋來塞到一老者手里:“看看,看看這是什么質量。好貨呢。”
倒是在一賣玉金香的花匠那讓我有了哭笑不得的心情。我問花怎么賣,不,我問花匠這花怎么賣,花匠還沒答,同行的人就問:“這花能開一年嗎?”花匠聽這話就有氣,跟他抬杠逗嘴:“哪有開一年的花?人這一輩子還開不了幾天吶。“瞧,這就是那花匠,和花天天在一起也沒見他有好心情,他能開花嗎。不過那有著特俗名字的玉金香到都含苞待放著。
于某天清早,父親讓我看那綻放的玉金香,就著清凜的晨風湊上前去,就覺幾枚花瓣全部面目可惡,讓我覺出了她的老丑,不無耶挪地說:真是難看。父親一聽,大笑。而花卻不管不顧地散著她的幽香,開她自以為榮的花朵。
忽然醒悟,千里堤上那灰暗的人群及疑重的神態(tài),都仿若是在大思考后落定的結果,沒有楊柳可依,何不自我成林,沒有桃花可賞,何不賞一份自我內心的淡定自如。即是生活,繁華如此,清貧亦如此。
詩意千里堤,他的詩意卻在寫不出的文字里。
※本文作者:憑闌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