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星星,然而有一天我卻拋棄了她,她應該也是愛我并深深的依賴著我的,可她卻不知道該怎樣跟我表達,或者是,跟我以往的貓咪相比,她的表達方式有些過激,而我的忍耐力和愛心都有所減少,于是在那個星期天的中午,我的小外甥女用一只單位里印做宣傳品的尼龍袋子拎走了它,因為,它是絕不會讓別人好好的抱著的,包括我自己。
那時袋子里的世界一定暗無天日,星星發出慘叫一般的哀嚎,我就是在那聲音中洞悉了自己心靈深處的絕情和殘忍,如果我稍稍動一下心,我會在她們下樓時回心轉意,我會告訴她們:回來吧,無論你再多么不聽話、無論你能給我惹多少煩惱,無論你怎樣將我抓的傷痕累累,我都不再抱怨,誰讓我喜愛你呢,那么就算是為了我的不改的初衷。
我養小動物,從來都是善始善終,最后的分離也總是長久不能釋懷,或死亡或丟失,都會讓我黯黯神傷,我相信那些情感和眼淚都是至真至純的,可是今天,我卻任自己遺棄了星星。我想我對她的歉疚雖深卻沒準是想要得到內心的解脫,不然為什么我不去補救呢,所謂虛偽當如是。
那個晚上妹妹過來串門,星星依舊是每天那副桀驁不訓斗志昂揚的神態,她的眼睛閃著熠熠的光彩,旁若無人的在地板上扭著肥胖的腰肢晃來晃去,看前面,她無可挑剔的面容在貓科中當屬美女無疑,看背影,她光滑的布滿花紋的身體確象一只兇悍的老虎。誰的手無意識間從沙發上垂下來、誰的雙腳在地板上晃了幾下,星星立刻發現目標撲上前去,星星咬人是不懂得的輕重的,越逗越來勁,愈反擊愈不罷休,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都知道自己跟她的無可奈何,大家都規規矩矩盡量讓手腳不動。
她只有兩種情況下是溫順的,一種是困極了睡的很沉的時候,這種時候很少碰上,另一種是吃冰激凌時,通常我太煩她的折騰時就去拿支冰激凌,它背著耳朵咪著眼睛極專心的舔食奶油的樣子的確可愛極了,那時你去充分的愛撫她,無論怎樣都不會咬你。
我跟妹妹坐在沙發上看著星星津津有味的貪婪的吃相,妹妹說:你整天都不在家照顧的過來么,她又這么不聽話,干脆送人吧。
星星渾然不覺的吃著,并不知道我的心中早已動了此念,我歷數著它犯下的錯誤、抱怨著每天下班回來后的辛勞,還得為她上樓下樓的換沙子為她洗澡烘干,我安慰自己沒準它去了那個有另一只大貓的家庭會更快樂更適意些,沒準它會不再是一副孤單無聊的樣子,我還問妹妹:我們星星不會受罪吧,他們家對貓咪好么?實際上我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沒有人再能象我這般對待不諳人情世事的星星了,開始,我曾允諾要為它找尋一只“月亮”來做伴,可最終,我仍舊是狠心的將她送給別人,那不是送,是遺棄。
那個和善的有些象老人的領導新從市里調來,只是一次偶爾的同車時談起了貓咪,談起了他們家新近出生的一窩小貓,可能我當時表現了非常的艷羨和熱情,滿月的時候,他送了一只給我,就是我的小星星。
現在想來,我突然鄙視起自己,怎么有一種葉公好龍的感覺,我真的愛她么?好多事情,好多期盼的喜好的在心里面相思的泛濫成災的,她真的來時,我卻找了一萬種借口厭倦和逃避。
每天中午在食堂吃飯,只要偶爾跟星星的舊主人同桌,總有一句問候是關于星星的。多半我會告訴她星星的可愛和調皮,我跟他說世界杯的足球賽時,我們星星每場都趴在電視機頂上探下頭來看,那個憨傻的樣子呵,她的小爪子伸下來也去抓那只在場上時隱時現的小球,還有一次沒有掌握好身體的平衡,一下子從電視上摔了下來,惹得我大笑了。
我想那個象老人一樣的領導一定比我還愛貓的,他總是很欣慰的樣子,因為我給了它一個幸福的小貓咪的生活輪廓,為此我還曾經覺得有幾分驕傲,我可能從沒有意識到有一天,我將不勝其煩的遺棄了星星。
貓咪喜歡在我的大床上睡覺,開始時在旁邊依偎著,后來漸漸的不滿足,每次都是端端正正的把自己伸展開躺在床的正中,無論左側右側都不再有我能安寧睡眠的空間,有時夢里翻個身碰到她,她還會毫不留情的給我一下子,好在天熱了,我便搬了席子鋪在地毯上睡。于是每晚她都堂皇的登上大床,在那朵心形的刺繡圖案環擁下,看它的懶散和舒適呵,真想自己也是一只貓。
※本文作者:栗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