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的第四個夏天,學校到松花湖畔的唐家崴子的一個山莊野游。不惑之年的自己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激情。游泳也只是偷偷在一個小池子里折騰幾下子,一是體力上有些力不從心,再一個同仁當中盡些庸俗之輩,沒有幾個有雅好的。大多忙于打麻將,玩撲克。自己第一個去挑戰張世平校長的禁止游泳的禁令,勢必會被當作出頭椽子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張世平來了以后,自己也就沒有再下水。山莊景色不錯,在一個三角形小木屋形的茅廁旁發現了幾顆櫻桃樹,久違的櫻桃及毛茸茸的樹葉,使自己想起兒時庭院里的茂盛的櫻桃樹,他是自己童年的重要樂趣,因為櫻桃熟的早,所以每年最早給自己帶來歡樂便是櫻桃毛茸茸的葉子和紅潤欲滴櫻桃。其實櫻桃的果肉部分非常的少,只是胖胖的形狀給人一種成熟美。有二十多年沒有看到櫻桃樹了,今日看到,分外親切。童年時每日望著櫻桃成熟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那熟一顆吃一顆的盼望,寄托著兒時多彩的幻想。
城市的發展,使人們很少有機會欣賞神秘的夜空了。夜色剛一降臨,靈敏的路燈便照亮了城市的幾乎每一個角落。即使華燈初上,夜空也被映照得暗淡失色。本想到郊外欣賞下夜空的神秘,可是晚飯沒有吃完便下起來大雨。于是回住處與同事們下棋去了。午夜時分,幾個年青的同事叫自己喝酒,出來一看,天晴了,并且已經月上中天。本想找塊地方欣賞欣賞夜空,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沒有燈光的地方。只好在暗淡的燈光下仰望一會夜空。由于有燈光,夜失去了往日的神秘。但星星還是要比在城內看著亮些。只是沒有小時候自己躺在自家屋后的玉米地里,看到的星空美麗。那沒有一點人工光亮污染的夜空真是神秘。北斗七星是自己認識的第一批星辰,接著就是認識了北極星。實際上,如果不看星座圖自己認識的也就這么幾顆。自己的天文學知識還是很匱乏的。可真正吸引自己的也正是這天空的神秘,并不是什么所謂天文學。再有就是那似有似無的天籟。每到那時,人間的一切功利都失去了其原有的魅力。想起茫茫宇宙,人的生命是何等的渺小。爾虞我詐個什么勁!多么令人可笑。只有無知的人才被功利所困惑。真想獨自重享那星空、天籟。
清晨,昨夜狂歡了一宿的人們都還在夢鄉,自己就沐浴著晨曦漫步在山莊的林間小路上,昨天一直被人占著的兩架秋千空蕩蕩地懸垂在林間。走過去坐在上面,輕輕地蕩起秋千,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縈繞在腦際。小時候六爺爺給自己和二叔的大女兒王娣,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用繩索和木板做了兩架秋千。自己和堂妹王娣常常在秋千上邊蕩秋千邊交流著讀書的心得。無論誰發現對方讀過的書,自己沒有讀過,便會馬上跳下秋千回去到書架上找那本未曾謀面的書。讀罷便會匆忙地找到堂妹王娣炫耀。那時的自己要比堂妹學習強多了。可是上中學后,爸爸聽從學校領導的意愿,把自己強行留在十三中了,拒絕已經考上一中的自己去報道。還伙同當時的教務主任白孝光把自己和同學們扣留在教室里,直到報道時間過去后,才把自己放出來。說什么學習只在自己。面壁十年,在哪都能成材。而堂妹王娣卻在二叔的安排之下去了本市第一中學,結果當年高中畢業,在十三中名列前茅的自己哪也沒考上,同屆的學生只有林竹華一個考上了中專。而娣妹卻考上了北京政法大學。現在身為教授的娣妹國內國外飛來飛去,過著上層貴族的生活。而自己卻為生計在一個塞北小城里的普通中學里委曲求全。如今的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與表妹王娣交流學問了。
幾個早起去洗漱的人從身邊走過,打斷自己的回憶。看看眼前,爸爸老了,可是自己卻重復著當年爸爸的行為。所以在招生過程中,自己總是要把利害關系向家長和孩子說明白。讓來十三中求學的人多些選擇。如果當年自己的秋千也蕩到一中去,定會改寫自己的命運。是爸爸庸俗的觀念誤了自己,他要是不阻止自己去一中,而象二叔那樣想辦法把孩子弄到一中去,憑自己的努力與智慧,豈不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他與當年十三中的教務主任白孝光沆瀣一氣,硬把自己留在十三中了。結果那些學習并不比自己強多少甚至不如自己的同學,去了一中都考上了比較不錯的大學。爸爸是永遠不會承認他這個歷史性的錯誤的。這就是他用他當年的老觀念判斷事物的典型事例。自己今后對孩子絕不能把孩子看成是自己理想的附屬品。做個平民,還是當個偉人都是她自己的事。
※本文作者:褦襶子※